她一时间愣在当场，一脸错愕地看着李蕙兰。
    “姑娘，国公说了，人或许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云初雪几个月前只不过是鹿鸣居的一名侍女，那二十一名聋哑舞女大多数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而今夜之后她们都会被人记住。因此，国公替姑娘决定了，下一个节目已经取消，姑娘不必上台了。姑娘只要一句话，国公会护你一生周全。”
    “真的吗？他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她有些激动，紧紧抓着李蕙兰的手臂确认着。
    李蕙兰没有想到如此瘦弱的一个姑娘手上的力气竟然这么大，手臂被她抓得生疼。
    “国公亲口说的，自然不会有假。稍后姑娘也可以直接和国公求证。”
    得到了这个斩钉截铁的肯定答案，她的眼神中露出了久违的欣喜，是这段时间难得的欣喜。
    她这才注意到抓住李蕙兰胳膊的手太用了，只好略显尴尬地慢慢松开。
    “姑娘，你可以继续欣赏演出，我先告退了。”
    她盈盈作揖，目送李蕙兰走下楼梯后，才将目光重新投入舞台之上。
    舞台上正在表演节目名叫《飞天》。
    《飞天》这个名字得名于敦煌壁画中的飞天形象。
    高志云从众多古籍中得知，飞天乃是华夏古代神话中的神明，以能歌善舞而着称。为了配合这个舞蹈的演出效果，高志云花了大价钱在舞台两侧打造了四根精美的柱子，柱子上的图案都是高志云派人从敦煌壁画上临摹而来的。
    征讨北元之时，大军在兰州驻扎过一段时间，高志云亲自去了一趟敦煌。
    看到第一眼的时候，高志云就被这着名的壁画艺术宝库深深震撼了。
    要知道敦煌石窟历经千年，跨越数个朝代，风格更是多种多样。从最初的天竺遗法，到后期潇洒飘逸的画风，就连菩萨的脸型都有方形、长形、圆形等多种多样的形象，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高志云整整在敦煌逗留了三天，深深被敦煌壁画那精美的绘画技艺和深远的文化内涵所折服。
    高志云给台上的七名舞者定制了敦煌独特的飞天服饰，包括刺绣背心、蓝橙绮带、以及翩翩长裙等，搭配上十分精致的妆容，模样十分美艳。
    只见七名舞者衣袂飘飘，凌空飞翔，彷佛是从敦煌壁画里飞出来的仙子一般，给所有宾客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七人之中表现最突出的无非是杨如蜜、杨如颖这两个绝世佳人。
    娇艳的红唇搭配灿烂的笑容，将在场的男人们迷得神魂颠倒。
    宋濂今日算是大开眼界，又一次发现自己和高志云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江南水乡的日常生活可以通过舞蹈演绎出来！
    佛教观音雕像可以通过舞蹈演绎出来！
    剑术可以通过舞蹈演绎出来！
    就连敦煌壁画也可以通过舞蹈演绎出来！
    这些可不是简单的一加一，需要深厚的文化底蕴和精湛的舞蹈艺术再加上刻苦的训练和打磨才能呈现地如此完美。
    更何况，还需要不同的乐器、服饰、灯火、妆发的完美配合。
    难，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就算自己是一个文学大儒，恐怕连一个节目都排练不出来。
    宋濂感叹一声，同为太傅，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处在三楼的她更是震惊，她自问也是一个大家闺秀，从小就对壁画、雕像有浓厚的兴趣，也曾经到佛光寺大殿去瞻仰那些精美的壁画。父亲偶然得了一份敦煌壁画的拓本，她看到后简直爱不释手，无数个夜晚都在烛光下仔细观摩，幻想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穿上如此精美的服饰来演绎那飞天的仙子。
    可如今，采薇阁的舞台上竟然有整整七个飞天的仙子，每一个都是身姿曼妙倾国倾城。
    最令她惊讶的是这些舞者身上的衣服，简直是和壁画中的一模一样，就连袖口处的花纹也丝毫不差。
    两日前，她亲眼看到过杨如蜜、杨如颖两姐妹，自问姿色并不输于两人。
    此刻见到两人那灵动的舞姿和灿烂的笑容，心底里竟然生出一丝羡慕之情。
    如果是我的话，或许能跳得比她们会好一点吧，她这么想着。
    和朱元璋频频举杯的高志云也知道这一点，杨如蜜、杨如颖接触舞蹈的时间并不长，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了。
    尤其是杨如颖，别看她平时活泼可爱，甚至有些调皮，不过平时练习起来那是相当投入的。
    杨如蜜比杨如颖更投入，不过可能是性格的缘由，表现力上还是比妹妹略逊一筹。不过，在高志云的眼中已经非常好了。
    朱元璋举起酒杯，兴高采烈地说道：“大哥，你这采薇阁太厉害了，我今日简直大开眼界。”
    高志云哈哈一笑，朱元璋这样的反应早在高志云的意料之中，一脸愉悦地说道：“我可不客气，这还是和你大吵一架才争取来的呢！如今，总算没有辜负和你吵架的那些气力。”
    朱元璋莞尔一笑，当日后宫用膳之时两人吵架的场景浮现在脑海之中。
    “等下不会还有更精彩的吧？”
    这一晚，朱元璋已经被震撼过很多次，前面的节目无论拿出哪一个来都对得起采薇阁的名号。
    “你猜呢？”
    高志云一脸坏笑，故意卖了个关子。
    但是高志云心中知道，那个最能吸引朱元璋的节目已经被他取消了。
    不过，朱元璋并不知道这一切的来龙去脉，甚至连她到了金陵到了采薇阁都一无所知。
    高志云心中没有一丝遗憾，此刻甚至觉得将她邀请来金陵就是一个错误。
    高志云慢慢竖起了两个手指，告诉朱元璋还有两个节目。
    朱元璋开始期待了，能排在最后的两个节目必定有其非凡之处。
    李蕙兰正在后台紧张地安排着，只剩最后两个节目了，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
    正在候场的云初雪慢慢呼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略显紧张的心情。
    李蕙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初雪，无需担心，你为这一天苦练了半年，更何况国公还在台下看着你呢！”
    想到高志云对自己的关心、体贴和照顾，云初雪心中涌出无尽的幸福。
    她深吸一口气。
    该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