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炳诠和赵凤婵都是阅历丰富的人,见到这样的开场不免有些担心。
贺远当然也看得出来,他也皱起眉头,上下打量打量对方。
日军少佐 藤田辉夫 生命值:98\/99
驻沪宪兵队少佐
“你就是藤田?不过是个少佐嘛,你瞧不起我?”
他是用日语说的这句话,何炳诠和赵凤婵都听不懂,见他可以用日语和藤田对话,心情立刻轻松起来。
要是知道贺远说话的内容,两个人只怕要惊出冷汗。
“你会日语?”藤田继续打量贺远。
“我在满洲的时候,认识那里的宪兵队长,他可是中佐,叫小林觉。”
贺远说这几句的时候,已经非常勉强了,不过他完全不在乎,反正自己不是日本人,说成什么样你对付听吧。
“小林觉?满洲的宪兵中校?”藤田听到这儿,眼睛瞪了起来,“他在满洲的哪里任职?”
“新京啊,你差不多得了,我这日语水平就这样了。”贺远勉强听懂了藤田的问话,要想再用日语回答,那是不可能了。
“想不到,在上海还能见到认识小林君的朋友,真是......”藤田辉夫一改先前的态度,对贺远亲热起来,还用力拍了拍他肩膀。
小林觉确有其人,贺远却不认识他。
他在北平执行任务的时候,听过一个鬼子的轶事,说这人叫小林觉,是从满洲新京调到北平来的宪兵队长,因为冬天喝酒,半夜醉倒街头,活活冻死了。
“这么说,藤田少佐也认识他?”
“他是我军校的学长,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当然认识他。”
藤田再次感叹:“那年在新京,要不是小林学长把我从雪地里扛回去,我就被冻死了。”
驻守满洲的关东军,是日军精锐中的精锐,若不是醉酒违纪,藤田和小林觉也不会被调出关东军了。
只不过藤田辉夫运气好,调到醉酒也冻不死的上海,小林觉就不行了,终于被冻死在北平街头。
贺远假装兴奋道:“喔!小林君在哪里?我好想再见见他,好几年没见了,他可是个好人......你知道嘛,他的酒量非常好,我根本喝不过他。”
藤田脸上发窘,心想你留下这个好印象就够了,说多了都是泪。
“他调回国了!不过他的朋友,我可以帮他招待,来来,大家都坐。”
藤田难得对何炳诠露出了笑脸。
“关桑,听说你刚从香港回来,那里现在的生意还好做嘛?”
藤田接过何炳诠递过来的三五香烟,仰在沙发里。
“香港现在生意还好,不过订单发货大都是东南亚的市场,价格越炒越高,货量还小,不过瘾,没意思。”
“冇意思啦,嘶嘶碎啦,毛毛雨啦,你系边度做嘢啊......”藤田学着广东话,笑着看向贺远。
何炳诠和赵凤婵再次紧张起来。
贺远也有些愣。他前世看过很多港产片,对广东话多少还是懂一些,但仅限于听懂,或者说是字幕和同声对的上而已。要他说的话就很难。
藤田见他的反应麻木,有些奇怪,于是又把从小妾那里学到的几句广东话说了几句。
贺远若是继续发愣,那就麻烦了。
“杰种话你都识讲,我离左好长时间,听的明少少,但系唔识讲啦,你系做咩唧......”
贺远终于讲了出来。
因为广东话不是学的,所以没有前期铺垫,他根本想不起来那个语气语调,现在听藤田说了几句,虽然说得很硬,不标准,但是那种感觉还是有了。
当年连夜追看《古惑仔》的感觉一来,他终于也讲出了几句似是而非的粤语。
要是广东人听了,肯定莫名其妙,笑掉大牙,但藤田也就是听个意思,两人半斤八两,居然都能从对方那蹩脚的广东话里,听出了对方确实是懂广东话神韵的,于是一起大笑起来。
这是一种知己般的感觉,很能拉近关系。
何炳诠和赵凤婵对视一眼,也都陪着笑起来。
贺远打了个响指:“既然初次见面就这么有缘,我这里有个小小礼物,藤田君一定要收下。”
说着向赵凤婵看去,赵凤婵立刻从皮包中翻出一个信封,放到藤田的面前。
这种信封装的是什么,谁都明白,藤田看了何炳诠和赵凤婵一眼,把信封拿起来。
信封口根本没封,他把手伸进去,摸着里面的纸币捻了捻。
纸币不多,只有三十张,但是面值都很大,一百元的。
这三千美元合银元七千多,合法币近一万,合现在的日元,是一万出头。
藤田现在的军饷算上宪兵特有的补贴,也不过二百日元出头,
这个信封装着他四年的军饷,而且还是比日元保值的美元。
藤田嘴角似笑非笑看着三人,眼珠子叽里咕噜转了半天,站起身来,拉开办公桌中间的抽屉,把信封放了进去。
何炳诠心中长舒了一口,收了钱,这就好办了。
如果是何炳诠来送这笔钱,藤田辉夫不但不会收,反而会把他抓起来严加审问。
谁都知道华夏银行背后的国府背景,现在你一个国府银行的普通经理送来这么大一笔钱,等于明说你犯了罪,来求人掩盖。
贺远就不同了,关正林是满族人,在日本人眼中不是华夏人,而且是做生意的,出手阔绰是正常的。
藤田考察了两轮,从小林觉证明了满洲背景,从广东话证明了来自香港,再从三千美元出手,看得出他生意一定做的很大,以后说不定还能......
“关桑,晚上我请客,大和会馆,清酒滴米西。”看得出来,藤田收了礼之后,整个人都很轻松。
别说何炳诠,连赵凤婵都觉得,贺远真是厉害,一向公认最难打交道的日本军官,他也能交际得很好。
两人都觉得藤田这表示亲近的邀请,他一定会答应,没想到贺远摇摇头:“下次吧!晚上我还得去见个人,生意场的,赚钱要紧,赚了钱才能更好的吃吃喝喝嘛。”
四个人一起开怀大笑。
这个拒绝说明现在的贺远更放松,他很好的把握了与藤田辉夫的关系。
何炳诠完全服气了。有了这个年轻人,他终于可以放心为国府转移资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