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副站长,咱们还坐牛车过去吗?我刚才沿路看到了一些痕迹,应该是咱们国军部队留下来的,前面不远处应该就能碰到自己人了。”
马河图独自一人走到了贺远的身边,只不过目光更多的还是落在贺远放在湖水里的手上。
贺远并不是在洗手,他所清洗的是手里面握着的一个东西。
而这样东西,是刚刚杀完那三个日本鬼子之后,从他们那里取来的东西。
即便马河图认为自己已经是杀人无情了,可相比刚才动手的贺远,他此刻竟然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太不专业”了。
“继续坐牛车吧,我们的身份不能轻易暴露,等下坐飞机我也提前准备了国防部的特殊票子,你们可不能大意了。”
贺远甩了甩手里的东西,将其擦拭干净后装进了一个干净的皮袋子里面。
赵凤婵的伪装技术是很到位不错,但那只是把人化妆成另一个模样的手段,最多也就是让人看不出来,其实难度不高。
真正有难度的伪装或者说化妆术,是把一个人的脸化妆成另一个人的脸!
这一点存在着很大的难度,因为光靠着照片很难复刻出一模一样的弧度和棱角。在这种情况下,人脸面具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当然,这种东西想要做到最好,做到尽量不被人看出破绽,那就得是拿真的脸皮来做。
……
贺远的吩咐都下了,马河图等人自然也是照办。
所幸接下来的一路就没出现什么意外了,众人最终是赶在黎明前来到了亳州。贺远出示了下证件,立刻就登上了最近的一班飞机。
那两个去送人的队员什么时候回来都行,反正在贺远的安排之下,他们一来到亳州就会被留住,要一直等七天之后才会被安排送回去。
而上了飞机,不消两个小时,贺远时隔半年,终于是回到了这让他熟悉又陌生的重庆。
熟悉自是不用多说,虽然未曾在重庆待过多久时间,但这里的氛围贺远可太了解了。
这一下飞机,都不等离开机场,那股子阴沉、压抑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因为就在前面,一些逃难的商人都不等把行李全搬下来,便有穿着美式军装,头戴青天白日钢盔的人把他们给围了起来。
这些,全都是卫戍司令部的宪兵。
而他们来这里的原因,就算不听贺远也知道,那就是以投敌叛国的汉奸罪名,让这些刚逃难出来的商人再大出血一次。
不掏钱?可以啊,重庆别的不多,但就是监狱多,关进去了那可是不管饭的!
贺远自是不会被这些人为难,中统的证件那可比卫戍司令部高级多了。
而这一离开机场,那股子陌生感就围凑了上来。
因为这机场是紧挨着重庆修建的,出去之后入眼的就是街市。
可是现在的街道上却多出了很多的水泥拱门,直接连通到各种建筑内,看起来非常的突兀。
“贺副站长,你离开重庆得有半年的时间了吧?不知道这些东西也正常。”
马河图看出了贺远的疑惑,当即上前露出了几分嘲弄的神情缓缓说道:“在你走了之后,日本人对四川,尤其是重庆这边的轰炸是越来越频繁了,甚至有那么几次就连总裁也差点遇险。所以卫戍司令部的参谋刘德芳和防空司令刘总就弄了个防空洞计划。”
“看见这些连到民房的水泥门没有?现在重庆地下都被挖成耗子洞了,老百姓就管这些门叫耗儿窟呢。”
马河图这番话一出,贺远顿时恍然大悟,也露出了笑容。
“原来是那两位弄出来的杰作啊,我明白了,看起来重庆的民众们还真是很会起名字呢。”
别说这防空洞了,就是这卫戍司令部和防空司令部,那也是两个天大的笑话啊!
其实原本重庆没有防空司令部,是这个刘志一手攒的这个局,而成立的目的也并非是防空,而是为了吃空饷!
其实原本卫戍司令部就有很多空饷,再加上这位刘总还喜欢玩狸猫换太子,比如很多防空的部队其实就是卫戍的人兼职的,这多出来的军饷当然就被他给吃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能做好防空工作那就有鬼了。
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这里马上就要出一起震惊世界的惨案了。
鬼子的轰炸一来,他们便会催促老百姓赶紧躲去里面,可是这种地方哪里能容得下数万乃至数十万的百姓?
阴暗潮湿的地下隧道,人一多起来一拥挤,潮湿闷热无法呼吸会发生什么事,那是傻子都会明白的——但是负责防空的人可不会管,他们只会从外面锁上大门,表示空袭期间不许出入。
而最后的结果就是在里面憋闷死了上万人,而后续派进去抢救人的担架大队,又开始趁机搜刮钱财,甚至还会出现人醒了,他们怕罪行败露却把人给活活掐死的事情!
但是真要说畜生,这些大头兵可远比不过他们头顶的上司。
搜刮钱财为什么还要亲自下去?我就带人守在门口,出来的全部都要搜身,敢不给的就一枪崩了你!
这事最后可与黄河之水和长沙之火一起成为了国府的三大“光荣”事迹,是能让人贻笑百年的事。
不过,他们这些官僚不当人,但自己既然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可不能让他们再那样祸害重庆的老百姓了。
马河图轻笑了一声道:“是起得非常有趣啊,这种设施压根就防不住日本人的轰炸。不过这和咱们也没啥关系,贺副站长,那咱们现在就回局里?”
这事他当然看得很清楚,不过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老百姓死活与自己何干?
借此机会看看这个总想和军统争权的刘志的笑话,岂不美哉?
“先不着急回去,现在时间不是还早么?咱们先去吃个饭也来得及。”
“走吧,会仙桥皇后饭店,今天我请客,兄弟几个可要好好吃喝一顿啊。”
贺远看了眼手表,随后便迈开步子,笑着往前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