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雪见清楚是秦招财不假,不禁诧异叫一声:“招财?”
那女孩听她叫自己名字,诧异看着她,辩了半天却不认识,然而听声音却颇为熟悉。
原来那日惊雪姐妹二人住她家时,并未暴露真面目,因此秦招财并不认识。
惊雪这才道:“是我,十五元宵前,我们住过你家,那会我们戴着面具面纱。”
秦招财这一天,便想了起来,仍是眼睛直勾勾地,也不答应,却突然推开惊雪的手,转身跑了。
那行人忙又追了过去,一人的手已搭在惊雪肩膀上,意欲连着惊雪也要一起抓走。
谁知惊雪动了下肩膀便将那人震开,忙又迈步上来擒着要去追招财的两名大汉,用力往后一扯,把那两人抛回后面,两人踉踉跄跄,倒退出十几步开外。
惊雪回身喝道:“滚。”
那行人见她内功竟然极高,再不敢轻举妄动,只撂下一句话:“等着。”便跑了。
惊雪忙跑上前去寻那秦招财,一人指向黑角落里说:“她往哪旮旯角躲去了。”
惊雪便忙跑了进去,见秦招财窝在角落里。招财见她过来便又要跑开,惊雪只一把拉住,说道:“没事了,别怕。”又问:“你怎么在这?爹娘呢?”
招财直勾勾的眼睛却滴下泪来,仍是不言语。
惊雪又问:“怎么了?跟姐姐说。”
才牵出街道,又见她手脚脸面皆是伤痕,又问:“他们打你?他们是什么人?”
招财仍是不语,眼神里似有怨意,瞪着眼任眼泪直流。
惊雪见如此,也不好不管她,拉着她道:“跟姐姐回去再说。”
便强牵着她回客栈去,让人给她做了些吃的端到屋里,秦招财便如饿狼般吃了。
惊雪见之不忍,待要再问,想她一时不愿讲,只好说:
“慢慢吃,吃好了睡一觉。姐姐下楼一趟就来。”
说着帮她拨了拨散乱的发丝,然后起身下楼。
叫来小二询问:“望春楼是什么地方?”
小二笑回:“姑娘问这干嘛?”
很快又意识到了惊雪因何发问,只指着楼上道:“是从那里边逃出来的?”
忙又低声哎呦一声儿道:“这不好办了,明日你们得走了,不然叫他们发现了,连我们的生意也不好做了。
“这里也不安全,最好出城去,逃的远远的,不然迟早要落他们手里。”
惊雪问是何原故。
小二细声回:“那是寻花问柳的地方,那背景比那九江客栈还复杂呢。”
说着,又向惊雪摆手道:“你没有问过我这话,我也没有告诉你什么,不然闹起来,我可丢饭碗了。”
惊雪道了谢仍上楼去,进屋发现招财已吃好,却躺在地上睡着了。
便把她抱上床去睡,自己坐在一旁守着。
一时,听招财梦里哭喊了一夜的爹娘与弟弟,不禁触动惊雪心头事,也跟着泣了一夜的泪。
次日天刚破晓,招财便从梦中醒来,见惊雪坐在床边打坐,只不声张的看了许久。
惊雪睁眼见她已醒,笑问:“饿不饿,姐姐带你去吃饭。”
招财听了,半晌,才点了点头,眼泪又滑了下来。
惊雪扶她起来,替她拭了泪,又去拧了毛巾来替她擦脸擦手,梳了头,方牵下楼吃了早饭,退了房。
把招财抱上马,自己牵着往凌云大街去,路上买了些伤药,买了衣鞋给招财都换了。
见秦招财眼神慌张、满心不安的样子,惊雪便上马搂着她,慢慢往望春楼去。
到楼前停下马,秦招财只听得望春楼里头莺歌燕舞欢声笑语的,已吓得缩紧身子战抖个不停。
惊雪搂着宽慰道:“别怕,姐姐在。”
正说着,见里头就闯出一群人,携枪带棒的半包半围过来。
一半老徐娘从当中招摇着步子,扇着团扇,一面走一面指点着秦招财说:
“找了你这贱种小蹄子一个晚上,倒好,今儿自个儿回来了。回来了也好,便算了,往后老实着些,再敢逃,先打断腿。”
又对惊雪道:“姑娘倒识相,带了回来,我们也就不计较了,既来了,请里头吃杯酒吧。”
惊雪只对招财道:“坐着别动。”便独自下马到老鸨跟前,问:“是你打的她一身伤?”
那老鸨道:“怎么?哪个女儿我打不得?我知道你有些手段,但别乱出什么风头。
“你们这个年纪最是眼高手低爱管闲事,吃亏了就知道我说的是道理了。”
惊雪直恨得牙痒痒道:“你也曾从这么大的女娃走来,怎么忍心下得手去?”
老鸨笑道:“笑话,我买了她,她就是我的,她若听话,我怎会打她?
“要不是看她模样身段倒好,我早不调教她。如今我还要养着她一两年,平白无故白花花的银子使她身上,她不感念恩德,倒整日想着跑。”
此时,楼上一人笑喊道:“老妖精,这姑娘不错,一人顶你整座望春楼了,不用你花花的使银子养人,快快带进来,立时就有花花的银子进账了。
“送上门的小妖精,你老还在充什么讲理人,在那儿拉扯个什么屄话?你瞧瞧我们急得猴儿似的了。”
说得楼上的公子姑娘们直笑得乱摇乱颤不止。
惊雪抬眼瞥了一眼,自言自语道:“无耻至极,哼,总算知道想杀人是什么感觉。”
二话不说,挥手就夺了老鸨的团扇,连扇柄都没碰到,只一挥云袖,那团扇便镖了上去,如一面圆盘利刃一般,直把那人的冠顶束发给削了去,把个楼上众人唬得鸦雀无声,连连往后缩。
老鸨见状,早也退开,命众打手围打上来。
惊雪心中本就苦闷,今儿碰上这事,被挑起了气性,总在杀人与伤人之间来回思想着。
终不曾杀了人,但已将数十人的胳膊腿全数卸了。
一时,只听“哎呀”的满地乱喊乱叫声。
老鸨见状就往楼里跑,惊雪转身便已拦到了她跟前,抬脚就踢飞出来。
那老鸨重重砸在地上,疼的满头大汗。惊雪走过来忍着杀念道:“给她道歉。”
话音刚落,却感觉身后有人袭来,忙又转身接了几招,二人对了一掌,把那人挡了回去。
那人哈哈笑道:“好厉害的姑娘,好俊的功夫。不知我这掌力如何?”
惊雪抬手见掌心已黑,知是中了他的毒掌,想起他这掌法似在哪见过一般。
秦招财见惊雪受了毒掌,惊慌泪目叫惊雪:“姐姐,我们走吧。”
惊雪回头笑了笑,说:“姐姐没事。”
说着一运功,把那毒物从掌心逼了出来,向那人还了几掌,那人大吃一惊,忙侧身躲开。那掌力直把那望春楼打出几个大洞。
惊雪就问:“你是何人?”
那人不敢再招惹,笑道:“江湖路人,不过看姑娘武功了得,想着试试,多有得罪。”
说完便转身逃了,那老鸨要喊他又不敢喊,只缩在地上,连连求饶。
惊雪过来,一把拽起,登时卸了一只胳膊,怒道:“她不是你女儿。”又重重丢了下,直把老鸨砸了个半死。
老鸨疼得连连点头,又向招财连连道歉。
惊雪向那望春楼牌匾狠击了一掌,把个牌匾打成了齑粉。
正在这时,一群官兵赶来把人统统围了,恫吓惊雪住手。
老鸨见状,连喊救命。
惊雪道:“来得正好,这人买卖人口,还请大人发落。”
那守将却怒责惊雪道:“光天化日,你把人伤的满地都是,即便你武功再高,也未免太不把官府放眼里了。”
又向地上老鸨道:“文老板,我且问你,她说你买卖人口,可是合乎律法规矩?”
那老鸨见来了官兵,方哭救起来道:“将军救我,我从不做那坏规矩范律法的事,也并未随意买卖人口。
“这女孩原是她家人吃不上饭了,卖给了别人,别人见她顽劣才又转卖给了我。
“文书、身契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并不是人贩子掳了来卖于我,不信只问她。”
惊雪本是山中人,哪听过买卖人口还有合规矩讲律法的?
听得她一篇语言,不经怒火中烧,一把揪起,砸向门庭,把那文老板砸得口吐鲜血,跪趴在地。
那守将喝道:“实在放肆。”见她武功了得,却又不敢喝命拿人。
只高声道:“看来姑娘并不知这里头明文规矩,文老板并未触犯律法,这女娃如今就是她望春楼的人。
“倒是你,无故伤人,得随我们走一趟了。”
惊雪抬头看了看招财,招财坐在马背上直垂泪,惹得惊雪直气得脸面通红,一把又运功隔空擒来老鸨,怒问:
“你说有文书身契,取来我看,不然现在要你老命。”
守将又大喊:“放肆。”
惊雪丢下老鸨,瞪得通红的眼说道:“看过再做计较。若她没有,我只当你们相互勾结,到时就别怪我了。”
守将见状,心底也发怵起来,忙命文老板取了来。
文老板命了人就取了来,才要承给那守将,已被惊雪夺了过来,展开一看,身契、文书都清楚明白。
守将喝问:“如何?”
惊雪冷笑道:“大人,你看好了,这文书有问题。”
说着,展给他看,守将看了,道:“有何问题,清楚明白的很。”
惊雪又将身契展给他看,说道:“身契之上,明白清楚写着人家父母名姓,文书上写的也是她父母把她发买的。”
守将冷笑道:“这合情合理。”
惊雪道:“可是你可知她父母已不在人世?
“怎么,你们谁杀了人家父母,然后又借人父母之名把人卖了?是将军你?还是你这老货?
“若是,我不信没人管得住你们,若没有能管得住,我立时要了你们的命也就罢了。”
两人相互挤着眼色,皆不敢答应。
惊雪怒道:“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大人,现在怎么讲?”
守将窘迫无比,说道:“你说她父母亡故,也是你一人之口,无理取闹。”
惊雪道:“你可以派人去查,但我没空与你啰嗦。”
说着把转手文书震碎,把身契且先收了起来,又道:
“大人,身为一方守将,劝你好之为之,别半夜丢了人头。”
把个守将气得脸面紫涨,也不敢妄动,只道:“留下姓名。”
惊雪跃上马,也不答应他,只对老鸨道:“老货,若不是你尚未干出格的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说完,骑着马慢悠悠向西而去。
那守将便把怒火发在老鸨身上,只恶狠狠命人:“带走,带走,全部带走。”
一时把人都带走了,叫了大夫来给他们正了骨,骂了一顿,便又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