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刻,清冷的月光如细丝般洒满了街道,为小墨的逃亡之路铺上了一层扑朔迷离的银纱。
两人在夜色中疾驰,他已无法估算自己逃离那神秘而危险的“第二个秋傅春”多远,更不清楚是否已真正摆脱了那死亡的深渊。
她只能依靠着残存的力量,拼尽全力地奔跑,试图逃离那未知的恐惧。
直到身体再也无法支撑。
之前的伤势虽然不影响行动,但并未完全恢复,此刻在剧烈的运动下,伤口被无情地撕扯开来。
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小墨猝不及防之下重重地摔倒在地,尘土四起,脸颊在地砖上擦出了一道道细密的伤痕。
她挣扎着试图起身,而白映雪也回头准备将她拉起。
作为历经风雨的江湖人,面对生死并非首次,但此刻的无力感却让他深感绝望。
以往的对手,无论多么恐怖,都总有一条明确的底线。
只要越过这条线,就能轻易将对方击败。
然而,今天遇到的那个怪物,不仅外貌与秋傅春一般无二,招式也如出一辙。
更可怕的是,当时那诡异的镜面封住了所有的去路。这一切的一切,都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认知范围。
难道他真的是天煞孤星吗?
无论他身在何处,都会给身边的人带来苦难。
当庇护他的人,连大宗师都无法力敌之时,便会出现比大宗师更恐怖的存在。
他不禁想,或许就这样死去,也是一种解脱。
于是,他翻身仰躺在冰冷的街道上,望着高悬夜空的明月,大口喘息着,心中充满了无奈与悲凉。
秋傅春……他应该已经遭遇不幸了吧。
很少见秋傅春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
甚至一开始,秋傅春还打算让她去寻求苏祈的帮助,但后来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是他觉得,连自己的师傅也无法对付那种“怪物”吗?
对于像涟如墨这样连宗师境界都未达到的武者来说,一旦被卷入这种层级的事件中,几乎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这个圈子里的任何一点风浪,稍微释放出的一点点力量,就足以将她淹没无数次。
他能活到今天,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然而现在,她似乎还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心里仿佛有一把细细的小刀,在沿着心脏的表皮轻轻划动。
那种感觉并不是刻骨铭心的刺痛,也没有窒息般的挤压感,而是带着一点点痒、一点点麻、一点点痛。
就像是一件特别想要的东西被放在了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她的指尖已经能够触碰到它,但却始终无法真正拥有它。
别说握在手心,连抚摸都做不到。
寂静的夜色里,一阵清晰可闻的脚步声悄然逼近
小墨十分勉强地扭过头,目光追寻着声音的源头。
脚踏一双略显陈旧的鞋子,步伐很稳,应该是有高超轻功的底子,不过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
但当小墨微微抬头时,半张面具映入眼帘,极具辨识度。
小白鸽,蹲下身子:“你在晒月亮么?”
小墨:……
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对话还没开始就直接被杀死了。
不过,小白鸽明显像是在赶时间,将手伸了出去:“东西给我。”
小墨疑惑不解:“什么?”
半张面具下,看不清表情:“你也不想秋傅春死于非命吧,他快顶不住了。”
见小墨还是傻愣愣的发呆,她终于加了一句:“罪剑的令牌,现在只有它能解决眼下的场面。”
小墨这才慌忙的从怀中摸出一块已经布满裂痕的古老令牌。
上面写着‘腐草如萤。’
这是他父亲临终之前交给他的。
但这令牌,他留在身上一直也没发现什么用途。
而且他父亲也说这是一份‘枷锁’,如果眼下能够救秋傅春的话,他还是愿意交出去的。
……
秋傅春猛地睁开眼睛,急切地想要寻找那位救他于危难之中的高人。
然而,当他扭过头去。
既出乎意料,又让人哭笑不得。
白银。
“你来做什么,这不是你能参与的战斗,这画皮鬼画成了我的模样,你打不过他的。”
好歹是有过深入的交流,两人知根知底。
只能说,白银确实不弱,甚至隐隐比那些他随手拍死的大宗师都要强上些许。
可,这点实力,在这‘画皮鬼’的面前,一点用都没有。
小白鸽告诉白银凤凰已经陨落之后。
她就意识到凡羽可能会暴走。
谁想到,等她赶来的时候,见到的却是这样的一幕。
如果对方没有照到秋傅春的模样,她可以轻松应对。
但没有如果,不击败被复制出来的人之前,镜鬼没有任何弱点。
所以,她一直在暗中观察,没有出手。
同时让小白鸽去追慌不择路的小墨。
真当寒烟楼屹立青杭不倒,是什么善男信女?
要不是早就察觉到小墨身上带着‘罪剑的令牌’。
想要被收留,哪有那么简单?
只不过,希望小白鸽快一点啊。
她可拖不了太久。
如今站出来,不是因为秋傅春与她有什么几夜露水姻缘。
而是秋傅春真要死了这里,那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对方会吞噬掉秋傅春的一切,成为新的‘秋傅春’。
“这东西不叫画皮鬼,它叫镜中故我。”
真的秋傅春惊讶了一下:“你认识?”
另一个‘秋傅春’听到这个名字,明显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反而是在打量着白银。
白银继续解释:“当然,更多的人喜欢叫它镜鬼。”
“现实安置的了肉身,却留不住灵魂的渴望。”
“人,都是有贪欲的。”
“他们渴求自己能够看见更美好的明天,他们又想弥补不完美的昨天。”
“他们照着镜子,幻想着如果一切能够重来,自己肯定会拥有更美好的生活。”
“他们觉得利用自己的先知先觉一定能如鱼得水,好不快活。”
“于是人类欲望滋生的怪物诞生了,也就是镜鬼。”
“这只镜鬼,很弱,弱到没有能力构建出‘重生者’的美梦,让人明知道梦,都不愿醒来。”
“当初,那只镜鬼,可是差点把腐草打的支离破碎,就连罪剑都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破解之法,也很简单,戴上面具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