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再次仔细的讲述了自己对发射药的需求，在林海比划出了自己认为的炸药封装管的大小和发射管的大小长度之后，王茂端的头摇成了拨浪鼓。
    “伯爷，要不您还是继续骂吧，这个真的做不到。”王茂端选择放弃。
    “你说说，困难在哪？”林海这时候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决定花点时间看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首先，您说这个叫做‘弹壳’的东西不能有缝，要一体成型，这一点我们的水力冲压机勉强能做到，但是做不到您说的每一个都完全一样，只能说看起来都差不多，但真要论起来，那必然每一个都是不一样的。
    而且按照您说的，弹壳的壳体做得如此之薄，怕是经不起里面的炸药炸。我们之所以把壳体做得很厚，就是因为前些日子实验的时候，壳体炸开伤了不少人。”
    “那...倘若是用钢材呢？”
    “那也是难以做到，而且我们必须在壳体上开个口子，不然该如何点燃炸药？您说的那个一撞就着的物质我们还没有头绪。不过要是用纯净的硝化甘油倒是能做到一撞就着...”
    “若是用的纯净的硝化甘油，我相信前几天发生的就不只是事故了，今天我也不是来和你开会，应该是来给你上坟...”林海没好气的说道。
    不过林海也明白，自己走入了一个误区。
    不是说自己研发出了炸药，就能做出用炸药作为发射药的枪械。
    表面上看自己跳过了火药得到了炸药，像是科技可以跳跃式发展，但这个其实是被逼出来的，并不是说自己得到了某些金手指，能直接点出科技树来。
    因此冶金工艺发展不达标，同时没有类似于雷汞的物质，做出后装定装弹药的枪械无异于做梦。
    梦是肯定要醒的。
    当然，林海肯定不能承认自己错了：“这也不能那也不能...这样，我给你个更简单的任务，你能不能做到？”
    “还请清河伯示下。”
    “放弃掉刚刚弹壳啊，发射管啊这些想法，你就把弹壳做大做厚。不是做薄了会炸开么？厚一点总没事了吧。然后就用弹壳当做发射管，直接把我们要发射的弹丸塞在里面，这样炸药一炸，弹丸就能飞出去。
    你先做一个出来试试，到时候我们和配重投石机对比一下，看哪个更合用。”
    说是这样说，但是林海知道，最老式的前膛炮其实是比不过配重投石机的。虽然最老式的前膛炮和配重投石机的最大射程相差无几，他以前看过的网络小说上说都差不多是三百米的样子，但是配重投石机可以抛投炸药包，而老式前膛炮最多能打出个铁球子。
    两者的差距巨大。
    但是配重式投石机只能曲线攻击，类似于后世的迫击炮，而前膛炮能够平射，可以对墙体，尤其是城门造成威胁，所以还是有研究的价值，更何况配重投石机已经是投石机的巅峰之作了，而大炮的发展空间巨大，至少在林海的认知里面还没有止境，所以这样的研究不能停下来。
    “若是按照伯爷这样的吩咐，属下倒是可以试试，不过真的这样做，我们会消耗掉大量的原材料，钢铁还好说，关键是铜...”
    王茂端面露难色。
    “铜怎么了？”林海有些不解：“以你这个实验室的优先级，难不成还有人能为难你？”
    “这个，少许的铜还好，但是属下听说伯爷您安排的，大部分铜都供给一号实验室了，属下想要领到大量的铜还是有困难。”
    为了保密，林海对实验室进行了三头管理，场地安排在兵工厂内，兵工场进行日常管理，林海亲自牵头的科技部（目前就林海一个人，主要工作内容就是写下林海还没有忘干净的科技发展内容）进行技术指导，而工业区负责原材料管控。
    各个实验室对外只有代号，相互之间也不知道对方研究的到底是什么。
    例如说王茂端这个实验室就是二号实验室，主要研究用炸药制作新一代的武器，而一号实验室嘛，则是林海心心念念的电力实验室。
    嗯，这是个问题，很大的问题。
    虽然王茂端还没有进行实验，但是林海很清楚的记得，最早的大炮就是铜制的。
    “那个，珍儿，帮我记一下，回去查一下，看看高棉有没有铜矿。”这就是林海的责任了，没办法，他一定得想办法帮实验室搞到铜。
    “不试试从陈朝或者帝国购买么？”石珍儿赶紧掏出小本本记下。
    “尝试肯定还是要尝试的，不过大战期间，各国对贵金属的管制都很严格，直接购买恐怕不行，光靠走私的话，也弄不到多少。”
    从上次融化收缴的铜钱林海就发现了，各国的铜大多都用来铸钱了，而为了平衡大战中的财政，各国朝廷在铜钱中加的铅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乃至于一些铜钱一掰就断。可以看出来各国也相当缺铜。
    不过如果高棉有铜矿的话，这个也不是不能想想办法。
    想到这里，林海留下一句“先用现有的材料测试，好好干，我还是很看好你的。”便离开了二号实验室。
    是的，不管怎么样，项目必须要进行，那么临走的时候鼓励一下对提升士气还是很有帮助的，这也算是林海从前世带来的“知识”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短期内，大炮就不要想了。
    离开二号实验室的林海带着石珍儿直奔了一号实验室。
    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听点好消息。
    而一号实验室真的有好消息，毕竟他们前几天就提出了希望林海去看看他们的进度，并且表示有“极大的进步”，这一点让林海很是欣慰。
    在一号实验室门口等着的是穿着清河定制研究服的何纯，她也是林海夜校第一批毕业的学生。
    林海还记得在第一批十二名学生毕业的那个晚上，林海和每一名学生都认真的谈过，谈话的主题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未来”。
    林海很是认真的把自己所能描述的计划讲给了十二名学生听，希望他们能从中找到自己感兴趣的部分。
    这也就是为什么虽然十二人都是同学，却各自选择了完全不一样的方向。
    林海还记得何纯并不是学生中最聪明最敢打敢冲的那个，不管做什么都不会第一个上，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总是让自己呆在人群中，感觉很不起眼的样子。
    何纯给林海留下最深的印象便是那次谈话。
    由于一直不知道何纯真实的想法，林海其实准备了很多套话术，希望能引起她的兴趣，若还是不行，哪怕是派去做后勤或者文工团都行，反正不能浪费，那就是林海当是真实的想法。
    但一切都和林海预料的不一样。
    何纯进门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校长，您上课的时候提过一句，闪电是电，摩擦产生的也是电，这些电其实我们都无法使用，但是还有别的方法能够生产出电来让我们使用，是真的么？”
    林海到那时才回忆起自己上课的时候随口提过的几句话。
    “确实是存在的。但非常的麻烦，我原计划是待我们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自己来研究这个。怎么，你感兴趣？”
    “您知道的，我从小就怕黑。您在老林子里找到我的时候，我当时以为您是坏人，想要逃走，但林子里实在是太黑了，我不敢进去，就呆在林子边上一动不敢动。”何纯说话很慢，就如同林海刚刚找到她的时候一样。
    “哦，我想起来了。我当时还觉得你胆子挺大，居然没逃走。要知道那时候我带着一帮壮汉，穿着甲提着刀，怎么看都不是好人，一般人看着我们就跑，而你居然在林子外面等我们。”林海笑道。
    其实这也是他当初选定何纯成为他的第一批学生的原因。林海还记得自己在何纯进入夜校的档案中还写上过一句“该生胆大心细，特立独行，可堪大用。”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林海都以为自己当初是看走眼了，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您说过，如果我们能生产电，那么电就会发光，可以把黑夜照亮如同白昼，也是真的么？”
    “是真的，不过何纯，我想告诉你，其他人的选择，不管是医学、军事、内政、冶炼...我们都有对应的基础，他们可以在这些基础上发扬光大。
    但是你选的路不一样，电这个概念，在你们知道之前，这个世界上恐怕是只有我知道，当然，闪电之类的不算。如果你要研究，那就不是平地起高楼，而是连地基都要自己挖了。
    会很难。”
    “我知道，但是校长，我想研究电。”
    林海一连问了三次，何纯一连肯定了三次。
    林海看着何纯坚定的脸庞，最终说道：“好吧，希望你以后能用电，发光发热，温暖照亮这个世界。”
    “那么，我要告诉你的第一个概念就是‘磁生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