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继续往前走,曹丕也顾不上跟曹山聊天了,他身前来来回回跑着好几名骑兵。
收集信息,以及快速做出判断是一个主帅必须具备的能力。
雪地上飞驰着无数探马和传令兵,有人给曹丕传达着前军中军的状态,有人则是给曹丕报告蹋顿和轲比能已走到哪里。
此时正好有一名探马飞驰而来,他并没有下马,来到曹丕面前直接开口道。
“报……禀报狼主,前军已行至燕然,距此不足十里。”
这人说完也不停留,一拨马再次回身而去,与他迎面相撞,同样有另一支探马疾驰而来,两人擦肩而过谁也没理谁。
“报……狼主,轲比能大军距燕然三十里。”
这人刚走,第三匹探马便来到。
“报……轲比能大军距燕然不足二十五里。”
“报……轲比能距燕然二十四里。”
“……二十三里……”
“……二十二里……”
……
一匹一匹的探马来报,随着两军越接近,探马活动也越频繁,这个数字像是倒计时,让包括曹丕在内的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
等到轲比能距燕然不足十里,曹丕下达了指令。
“传我命令,前军止步,待轲比能行至燕然,前军冲锋,后军压上。”
“是。”
传令兵催马向前,眨眼间消失在曹丕视野里。
“加速前进。”
曹丕拔出宝剑往燕然山方向一指,众人催开坐骑,目标直指燕然山。
…………
此时,作为先头部队的呼韩邪降军,已经看到了对面密密麻麻的鲜卑人马。
“咕嘟……”
有人咽了一口唾沫,目光当中流露出一丝丝疯狂。
即使对面的人马数倍于自己,他们也都把恐惧抛与脑后了,连日来的饥饿让他们顾不上有其他情绪。
现在要做的,就是冲上去撕碎眼前这些人,用他们鲜血和皮肉来温润自己的肠道。
“冲。”
“冲。”
“杀。”
……
没有一人指挥,但这些降军却带着最原始那种嗜血的疯狂冲了上去,他们拼命抽打马屁股,手中挽起了弓箭。
这股阵势吓了轲比能一大跳,身边的蹋顿和袁氏兄弟也懵了,任谁看到这群一句话不说,就想着冲杀的疯子也说不出话来。
轲比能急忙调遣麾下人马:“什么情况?他们疯了?快,快,拦住他们。”
天可怜见,他此来根本没想着与那位草原狼主交手。
他是抱着调节矛盾的心态来的,他希望那草原狼主能和蹋顿握手言和,三方达成协议共抗曹贼。
所带的十万人马也多是为了震慑用,可没想到刚来燕然就碰上了一堆疯子。
起码也是两方谈不拢大家再各凭本事,哪有一上来半句话不说就开战的?
在鲜卑大军把轲比能层层保护起来的同时,前方匈奴和鲜卑也短兵相接了。
双方都作为最善骑射的种族,不光善骑善射,躲避弓箭也是一绝,因此在两军接触之前,双方都未损失太多人马,但是等到两军接触的时候,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鲜卑仗着人多势众,想用人海战术,而匈奴则纯粹把生死抛于脑后了。
这场仗打赢了他们可活,这场仗一旦打输了,即使曹丕不追究,他们一穷二白的情况下也度不过寒冬。
一名鲜卑兵把马刀捅进了匈奴人的肚子里,鲜卑人嘴角刚刚泛起一抹残忍,但很快便被惊慌压了下去。
这名必死的匈奴不光没有绝望,他眼睛中反而更加嗜血,不顾自己被豁开的肚子,狠狠抓住鲜卑的刀往地上一栽,鲜卑兵跟着匈奴一起坠落马下。
而下面上演的,将是更加惨烈的一幕,匈奴爬到鲜卑身上张嘴就去咬鲜卑的脖子,伴随着一股甘甜冲进嗓子眼里,他满足的合上双眼。
那个鲜卑人则是无力的伸出手臂,希望旁边的同伴可以救他一救,但转眼间,他和匈奴兵的尸体被无数路过的战马踩成肉泥。
如此惨烈的一幕却不是只存在于一处,战场上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这样的事,彻底成为这场战争的主旋律。
匈奴人彻底疯狂了,好像如果临死前不能享受一下敌人的血肉,他们便会死不瞑目一般。
而这股疯狂摧毁的不止是匈奴兵马,被摧毁的还有鲜卑人。
战场上的鲜卑人也同样疯了,他们耳边响起的不止是刀剑入体,敲击骨骼的吱吱声,还有牙齿碰撞,撕扯同伴肉体的声音。
无数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一股恐慌的情绪正在鲜卑兵马中逐渐蔓延。
他们不想变成同伴那样,他们还有退路,只要回到自己的部落,他们依旧是最强大的勇士,没必要跟这群疯子拼命。
…………
站在燕然山一处不高不矮的山头,曹丕居高临下,正好俯视战场上发生的一切,他身后休屠等人面色恭敬,态度卑微。
“伟大的狼主,就由我来带领勇士去为您征服那些愚蠢的鲜卑人吧,我相信,傍晚时分,您就可以看到那些愚蠢的鲜卑人跪服在您脚下。”
“嗯。”
曹丕点点头,战场上已经有鲜卑人受不了这种战斗模式开始跑路了,此时正是一举歼灭鲜卑的时刻。
“你们大军压上,千万别放跑了轲比能。”
“明白,伟大的狼主,请您静候佳音。”
休屠先是低着头答应一声,便回首举起了大斧子。
“强大的勇士们,狼主已经为你们打开局面,看到那些在战场上瑟瑟发抖的绵羊了么?上去尽情的戏弄你们的猎物吧,去痛快的撕扯绵羊血肉吧,狼主的荣光会像草原的天空一样笼罩着我们。”
休屠说完,两万余铁骑都高高举起了手中兵器。
“冲,痛食其肉,畅饮其血。”
“将狼主的荣光洒在那些愚蠢的鲜卑人头上。”
“生擒轲比能,让他跪在狼主面前忏悔。”
“放屁,轲比能是我的,我才是狼主麾下最强大的勇士。”
……
这些人很没有纪律性,连句加油的口号都喊不齐,但他们无一例外,目光中全是兴奋。
“驾。”
霎那间,万马奔腾,如果说刚才的匈奴人像绿着眼睛的饿狼,那么这群人便是狂暴的雄狮,势必要碾碎面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