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汉江匀两段,朝时金刀难复还。”
许昌皇宫大殿上,伏完缓缓念出了一句顺口溜。
看到皇位上刘协和文武百官茫然不解的眼神,他长长叹出了一口气。
“陛下,这是一首儿歌,如今坊间孩童口口传唱,恐为不祥之兆啊……”
听完伏完的话,刘协更加不解,皱了皱眉头问道:“国丈此言是什么意思?”
“陛下可曾记得……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这句儿歌?”
“当然记得,朕死都不会忘,千里草乃一个董字,十日卜乃是一个卓字,这预示着董卓乱我汉室,死而不生。”
提到董卓这个名字,刘协目眦欲裂,滔天的恨意几乎是喷发而出。
若没有董卓乱政,他堂堂的皇帝陛下,怎会落到这步田地?若没有董卓,偌大一个汉室,又岂会迅速衰败?
“国丈突然提起董卓,是有什么用意么?”
“陛下,这两句儿歌,看似不沾边,实则有异曲同工之妙。”伏完先是向上俯首,然后继续说道:“千里汉江匀两段。这是汉水匀称的分开两段。既然是从中切断,汉字斩去当中一点水,再加一个中字是什么字?”
“三点水斩去一点?加一个中字?”
刘协喃喃自语,随即用右手在左手的掌心一比划,便脱口而出:“冲,是一个冲字。”
听了刘协的话,文武百官也在掌心一比划,纷纷点头。
“确实是一个冲字。”
看到众人都认可了自己,伏完接着说道:“没错,陛下请看下一句,朝时金刀难复还,臣请问陛下,朝时是什么时候?”
“朝时?上朝的时间?自然是卯时。”
“卯字起头,加一金字,再落一刀旁,陛下再看看,这是个什么字?”
“哦?”
笔画虽然比较复杂,但刘协还没等在掌心画完,熟悉的字眼便促使着他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是个‘刘’字,这不是朕的姓氏么?朕一生写了千百遍,从牙牙学语,到提笔研墨,都从它开始,绝不会认错。”
“确实是个刘字,那么第二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刘氏再难入朝。结合前一句,这是以冲代汉之意!”
“什么?怎么会是冲字代汉,曹字呢?难道曹操真无野心不成?”
刘协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今曹操曹丕父子如日中天,不管最终是谁,也该轮不到这个姓冲的才对。
“曹氏,冲氏,曹氏,冲氏,曹……冲?曹冲!”
当无意间将这两个字连起来念的时候,刘协猛然间恍然大悟,但紧随其后的,便是满脸狰狞。
“呼……呼……冲字代刘,曹氏代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狠狠攥紧了拳头,即便丝丝血液顺着指骨间滑落而浑然不觉。
“退朝,退朝,快退朝。”
即便如此,刘协尚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他想屏退众人,然后好好拔出宝剑乱砍一番,砍掉乱臣贼子,砍掉眼前的一切烦恼。
文武百官一看刘协即将癫狂发疯的样子,也知道自己不能久留了,万一被刘协迁怒,自己可没地方说理去。
“臣等告退。”
“臣等告辞,还是请陛下珍重龙体为好。”
……
众臣纷纷拱手告退。
可就在他们将走未走的时候,变故再次发生。
“踏踏踏,驾驾……驾……”
随着大殿门外传来马褂鸾铃响动,几十名曹军盔甲整齐的把守住了大门。
紧接着,又冲进来一排排军兵,二话不说将大殿围了个水泄不通.。
整个大殿气氛一下子变的肃然。
刘协连带着和文武百官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全呆立在了原地。
“陛下且慢退朝,臣有本上奏。”
过了好一会儿,一道洪亮的声音才从大殿门外响起,而伴随这道声音的,则是一阵充满了力量感的沉稳脚步声。
剑履上殿,这是属于曹操的独有待遇,但对于这名刚刚进殿的将军来说,仿佛一点都对此事早已习以为常。
“曹震?”
刘协认得这个身影,因为他一眼就从这个人身上看到了他爹曹洪的影子。
“曹震,你有何事要奏?”
“呵呵,陛下,常言道‘能者居之,愚者失之’,如今我大魏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这全仰仗伯父魏王之功绩,因此臣今日冒死来劝,请陛下行禅让之举……”
“放肆!曹震,这是你一个臣子该说的话么?”
没等曹震说完,一道厉呵声便打断了他。
曹震抬眼望去,却一时想不起来此人叫什么名字,他也懒得问,只随意的挥了挥手,然后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
“噗……”
兵器入体的声音传来,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大臣便血染金銮殿,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也倒在了众人眼前。
一双满含着不可置信的眼睛印入众人心中,本来还想着说两句话的其他人纷纷后退了两步。
就见曹震仿佛没受到什么影响一般,继续说道:“臣请陛下好好考虑一番,莫要辜负了天下人的期待,臣就在外边等陛下的好消息。”
说完,曹震一挥手带着曹军撤出大殿。
接着他把大门一关,独留下了文武百官和刘协面面相觑。
“曹将军,曹将军慢走,我有话说。”
人群里似乎有人想跟曹震说两句话,紧跟曹震冲了出去。
但没有片刻功夫,便“噗通”一声,被两名曹军扔了回来,而后门外又传来了曹震的声音。
“在陛下想通之前,就请诸君好好劝劝陛下吧,末将拙嘴笨腮,怕言语不对惹恼了陛下,就不随诸君相劝了。”
曹震说的每一个字都显现出了对天子应有的恭敬。
但当它们组合在一起,在结合上曹震的动作以后,又是那么的让人愤恨。
任谁都知道,刘协禅让的诏书不下,曹震不会放任何一个人离开这里。
吃喝拉撒睡,人们将要全部在殿内自行解决。
众人的眼睛再次看向了刘协。
而此时的刘协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再没有方才的狰狞,也没有了刚才的怒火。
他像一个泄了气的充气娃娃一般,无助仿徨的瘫软在了龙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