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山自是相信自家小闺女的。
刚才一路上听了两人的讲述,他心里就认定了,小闺女是得到了老天爷的庇佑,才大难不死。
既然忽然懂医识药,那么认识人参也就不奇怪了。
据说,能发现野山参的人,都是身怀大气运的人,这是山神赐福。
小闺女现在不就是身怀大气运的人吗?
挖人参,好像还要有个挖参仪式,就是为了拜谢山神。
然后还要在人参苗上拴上红头绳,为了就是把人参定住,不让它跑了!
这些传说,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不过,陆青山是真的面向北方跪拜下去,磕了三个头,又让小闺女解下了头上扎小包包的红头绳,郑重的绑在了人参苗上,这才开挖。
陆元元看着自家老爹小心翼翼的挖着人参,又在周围找起来。
一般人参都有结窝的说法,就是一长一窝,其实就是人参结籽之后落到地上,又会长出小人参来。
不过她找了一圈,也就发现了两棵更小一些的人参苗,就指给她爹看。
陆青山自是喜出望外,打算先挖大的,再挖小的。
陆元元知道,这几棵人参一时半刻还挖不出来,就拉着二林,打算在附近转转,看看有啥吃的没有。
“爹,顾大哥,你们先在这里挖人参,我和二哥在附近找找看,有啥吃的没有?”
“行,去吧,就在周围转转,别走远了!”
“哎!我们知道!”
顾铮看着渐渐远去的兄妹两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不过很快又收敛了起来。
*
且不说这边,陆青山心怀虔诚的仔细挖着几株人参,生怕挖断了根须,损伤了药效。
远在东洲靖安城的大越皇宫金銮殿,高坐在龙椅上的太和帝夏侯惇,面容冷肃的盯着,下面吵成一团的文武大臣。
“依老臣之见,定是工部修筑堤坝时偷工减料,导致堤坝不牢,洪水才会冲垮堤坝,发生水患!”
户部尚书邹正明首先发难。
“邹大人,说话要有理有据,北境发生水患,如何就是我工部之责?况且这掌管水利工程的可是大司空 ,勘测水利,设计堤坝,施工监管都是大司空的职责,我工部只是出人出力,如何就要担此大责?”
工部尚书赵仁义,立刻出列,声音有些阴沉的反驳回去。
“依我之见,还是户部不出钱粮,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工部一位侍郎也在后面小声说道。
此时,户部一位侍郎也站出来说道:“还是大司空掌管水利失责,乃至水患涂炭北境,使我大越几县百姓葬身滔天洪水,应治大司空失责之罪 !”
大司空和大司农一个掌管水利部门,一个掌管农业部门,是大越不可或缺的两个部门,却也是在大越处境最尴尬的两个部门。
大越立朝时间并不长,国库一直不丰,南方各地水患年年发生 ,大司空监管水利,可修筑堤坝,开沟挖渠不是一句空话就能解决。
大司农这些年也一直在寻找新粮种,改良种植技术,无奈大越就这些粮种,全国各地气候不同,水土不同,前朝天灾人祸又导致人口锐减,想要增产,谈何容易!
如今,竟然连一直雨水不丰的北境都闹起了水患,最无辜的大司空又被拉出来说事,大司空凌照气的脸红脖子粗 ,就要撸袖子发作。
此时,礼部尚书说了句公道话。
“依下官愚见,此次水患职责全不在诸位,大家且细看定州知府呈上来的加急文书 ,此次水患,乃几百年不遇,连月暴雨,并不是某处决堤,而是整个怒河水位暴涨,加之汇流临川江,与青蛟湖两大江湖,才导致水淹北境,实则苍天不仁,涂炭生灵啊!”
以工部为首的一派,与户部为首的一派,互相指责推诿,兵部,刑部两不相帮,礼部和吏部在中间做着和事老,丞相老神在在的敛眉而立,看着大家争论不休。
“不错,如今诸位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要尽快想出应对之策,解北境危难!”
“启禀皇上,臣认为即刻派人前往定州查看水患事宜,再做定夺!”
“不可,父皇,儿臣认为,滔天洪水伤人夺命,北境如今定已哀鸿遍野,且定州送来加急文书 ,已在路上耽误数日 ,若再派人前去查证,来回无端浪费时间,理应即刻押运钱粮前往救灾 ,减少损伤,安抚民心!”
此时,太子夏侯辰出列说道。
“不错,皇上,太子所言及是,臣附议!”
“依诸位爱卿之见,派谁前往北境赈灾合适?”
老皇帝沉声问道。
众大臣面面相觑,都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这可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如今天气逐渐炎热,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物资短缺,救灾绝非易事!
不过,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如若能顺利完成任务,加官进爵也是垂手得来。
众朝臣都在心里打着算盘,既能拉对手下水,又能让己方得利,几派人马又开始争吵不休!
此时,丞相出列,举荐大司空出任巡查御史,前往北境,替天巡视灾情,救灾安抚民心!
大司空凌照气的吹胡子瞪眼,他一个管水利工程的,让他干钦差大臣这个活计,丞相这个老家伙,这是见不得他舒服!
“准了!”
老皇帝大手一挥,准了丞相的举荐。
大司空还没来得及找到推诿的借口,见皇上已经应允了此事,知道大局已定,只能在心里暗戳戳的咒骂丞相老匹夫。
哼!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皇上,臣想举荐一人,作为臣的副手,协助臣处理赈灾事宜!”
“噢!爱卿想举荐何人?”
老皇帝颇有兴趣的问他。
“臣举荐户部左侍郎顾焕之,与臣一起前往北境!”
此时,轮到丞相暗戳戳的骂人了,真是个老狐狸!
顾焕之乃他最得意的门生之一,这老家伙是存心的!
“准了!”
老皇帝即刻下旨,由御前总管连公公宣旨。
“奉天承运,着大司空凌照为钦差大臣,替天巡视,户部侍郎顾焕之为副手,协理北境水患事宜,着户部全力配合,调度钱粮物资,即刻支援北境!太和十八年,钦此!”
“大司空,顾侍郎,接旨吧!”
“微臣遵旨!”
凌照和顾焕之上前接旨谢恩。
“好,希望两位爱卿不要让朕失望 ,去吧!”
“臣等定不负皇上重望!”
“退朝!”
连公公高唱一声,众大臣山呼万岁,然后鱼贯而出,各自去忙碌本职事务。
大司空前往水部安排事务,顾焕之却脚步匆匆往宫外赶去。
北境突发几百年不遇的洪灾,他的儿子前些时日,正好前往北境历练,去边关寻他的舅舅镇威将军,也不知有没有遇到水灾?
“你说什么?”
回到府邸的顾焕之把情况告知妻子,惊得宇文悦跳了起来。
“北境竟然遭遇几百年不遇的洪灾,那铮儿岂不是?”
宇文悦急的直跺脚,这可如何是好?
不知铮儿现在身在何处,又是否遭遇洪水?
两人正是顾铮的父母,此时急的团团转的正是顾铮之母宇文悦。
三十出头的宇文悦,妆容秀丽,一颦一笑,都充满灵气,脸庞圆润,一双眼睛楚楚动人,气质端庄,让人看着很舒服。
一身官服的顾焕之却更像一个大美人,身材颀长,阴柔中不失阳刚,这种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一点都不显得突兀,反而更有一种特殊的魅力,一双狐狸眼勾魂摄魄,在朝堂上人送“玉面狐狸”的绰号。
“夫人,皇上命我与大司空前往北境赈灾,不日即将启程,此去定然会多出许多事端,你在府中要注意身体!”
“老爷,要注意身体的应该是你,我在府中有这么多下人伺候,你不必担心!只是不知铮儿怎样了?”
“如今着急也无济于事 ,况且,铮儿身边还跟着小厮元宝和顾大顾二,如若有事,他们应该会传回消息才是!等我到达北境,自会查询铮儿的下落!”
“哎呀!老爷,世事难料,如果他们都出事儿呢?你不是说这次水患几百年不遇吗?等你交接好事务,调度好物资钱粮,再启程前往北境,还有不少时日,铮儿万一被困,如何能等那么长时间!”
宇文悦心神难安,满脑子都是不好的想法,她猛的一拍手。
“不行!我要立刻修书一封,飞鸽传书于大哥,让他派人,先在北境寻找铮儿的下落,否则我不放心!”
“夫人所言甚是,那我也先派一些人即刻启程, 前往北境寻找铮儿下落, 若无意外,自是万幸!若有任何事情,咱们也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
“好,那我现在就修书一封,让我父亲飞鸽传书于我大哥!”
“那你快去,我现在就去调集人手!”
夫妻二人赶紧分头行事,都为远方的孩子担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