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他,他回头一看,顾大良跑的气喘吁吁,叫他的名字:“徐令,你站住。”
徐令不解,“大哥,你怎么追来了?”
顾大良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看都没看扔给他,哼声道:“我爹怕你出去饿死,特意让我给你送二百文钱,还有一句话。”
“什么话?”徐令接住钱,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爹说了,要么赚钱回来,要么你就——别再回来了!”
顾大良憋的脸红脖子粗的,任他看,他爹明摆着是不想让徐令再回来了,谁能有本事三个月赚这么多钱呢?
不过爹也是为了妹妹好,只要徐令不回来,再过几年把妹妹接回家来,她年纪还轻,哪怕再找也比跟着徐令过好。
徐令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卑不亢道:“这我知道。”
“你知道?”顾大良怀疑地看他,徐令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徐令道:“我既然打算洗心革面,就一定会说到做到,要是我赚不到钱,我就不回来,托人把钱送给你们,不过我也有一件事想求你。”
“你先说啥事。”
“我走之后,家里连个干活的男人都没有,徐平年纪还小,又被我带的成了混小子,要是你们不嫌弃,家里有啥活尽管让他帮着干;还有我家的屋顶破了,下雨怕漏水,家里没柴火,缸里也没水,更别说吃的粮食了……”徐令絮絮叨叨地说着,抽了抽鼻子,把顾大良给他的布包解开,里面有两串铜钱。
他全都给了顾大良,“我出门在外自有我自己赚钱吃饭的本事,这钱算我借你们的,你拿回去给顾迢,让她给家里添点粮食,好好等我回来。”
顾大良拿着钱,神情有些疑惑,还有些不安,“徐令,你真的……”
他本想说徐令难道真的变好了吗?可他和徐令关系说不上好,这话又太过关心。
最后,顾大良收下了钱,哼一声嘟囔道:“算你还有点良心,你走吧,你家里的事尽管放心好了。”
这下,徐令心里头的那些石头彻底放了下来。
他再三感谢顾大良,告别了他,沿着乡间小路朝镇子的方向走去。
路上没什么人,也看不见什么庄子,路的两边是树,树后边是庄稼,这里也能瞧见那条大江,只不过离得越来越远了。
徐令一个人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饿了就吃枣,渴了就喝空间里的水,没有旁人在,他还挺自在。
空间里的菜又长的大了些,不过距离能吃还差几天火候。
徐令翻找着脑海里的记忆,盘算着自己要往哪里去。
他从前只去过镇上,还有临近的镇子,从莲花湾子去镇上要走两三个小时,镇子名叫二纺镇,地方不大,还都是徐令的“老熟人”。
他从前在那里赌博喝酒借钱闹事,什么坏事都做过,镇子不大,人流动也小,早就领教过徐令的混名。
如今他要去混口饭吃,自然不能去熟悉他过去的地方。
临走前,顾利田给他指条明路,让他去码头扛包,二纺镇的码头是不能去了,隔壁镇也不远,但也不大,一眼望到头的无聊。
徐令想了又想,决定要走就走的远一些,去县城瞧一瞧。从前他没去过县城,只听人说县城的码头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别的地方来的商贩,卖什么的都有,随随便便都能赚到钱,可他只动心,没动脚。
这样想着,徐令就朝着县城的方向走了,途中经过二纺镇,他只远远地瞧了一眼,看见一个木牌坊上头写着镇子名,镇子里一眼望到头的街道建筑,最高也不过一两栋二层的木楼。
比电视剧里头看得可差远了。
徐令摇摇头,径直走了。
他身上没钱,也找不到什么人能带他一程,全靠两条腿走啊走,从白天走到黑夜,赶在天黑前,徐令找到一间客栈。
客栈门口挂了一个蓝色布幡,徐令背着包袱,却没有进去,这已经是他不认识的城镇了,名叫清河镇,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他在街上转了又转,找到一处卖货物的集中地点。
卖鱼的卖肉的卖菜的,吆喝声已经没了,东西也都便宜了,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趁着便宜来买东西。
徐令早就把空间里的枣子装一些到包袱里,他寻了个位置卖枣,吆喝了一会儿,有人来问价。
“枣子已经熟了?”
“还没都熟呢,这是我自己家种的枣树,熟的也比其他树早,可甜了,要不要买点回家尝尝?”徐令卖力地推销,买家是个女人,瞧着年纪不大,面容却有些岁月的痕迹了,身上的衣服有补丁,却很干净。
徐令把枣子掰一半,递给女人,“尝尝,不甜不要钱。”
女人被徐令逗笑,接过枣咬了一口,甜脆脆的,像蜜一样。
这些枣摘下来就被放到空间里,一天下来不仅没放蔫,口感反而更好了。
女人有些意动,“怎么卖的啊。”
徐令笑的和善:“六文钱一斤。”
“可不便宜!”女人惊呼,“六文钱都快能买两斤粮食了!”
放寻常人家,够一个成年男人一天的饭量。
徐令心中记下这点,他定价格之前其实仔细想过,空间里的枣不多,撑死三十多斤,要是卖太便宜,估计他真要半路饿死了。
徐令装作苦笑求饶的样子,“好好好,天都快黑了,我不和你争这一文两文的利息,十文钱两斤,便宜你两文钱行不行?”
女人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让徐令给她称了十文钱的枣子,徐令借了鱼摊的称,女人付钱时还有些不乐意,觉得枣子上染了鱼腥气。
好不容易开张,第一位客人却这么难伺候,徐令有些心力交卒,他上辈子哪里干过这些啊!
要不是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他都想自暴自弃了。
不过结果总算是好的。
徐令还称时还不忘给人家三颗枣,卖鱼的摊贩见他人和气,最后也称了两斤枣。
徐令把包袱里的枣卖的差不多了,手里有了二十文钱,便不再继续卖,去寻客栈,花了八文钱要了一张通铺,忍着饥饿和对四周陌生的委屈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