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寂静一片,众仙都愣住了。
原以为景梵天要弄一个大的,没想到他拉了一坨大的。
这分明是一首打油诗,小孩子的水平。
长生笑成一团,止不住的颤抖:“哈哈……臭龙,这就是你的水平,你就只有小学生的水准。”
景梵天冷笑一声:“刚刚只不过是预热,七步我才走了四步,剩下的三步必然出名篇。”
他摇头晃脑,学着戏剧里的大诗人吟诗作对,抑扬顿挫道:
“天衡山,云来海。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海灯聚,海灯散。霄灯通明人未还,空留人马闲。”
念罢,景梵天走完七步,长生一颗心跌到谷底,全场鸦雀无声。
温迪赞叹道:“好个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山远天高,烟云水寒,而人对仙人的思念像火焰般的枫叶。”
钟离也做出自己的阅读理解:“霄灯通明人未还,说得是海灯节吧,大家为了纪念移霄点亮海灯,但仙人已逝,灯火再明也唤不回英雄,人们只是图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以悲结尾,更能体现出对先人的追思,梵天,这首不错。”
「来自长生的怨念,+100命座点。」
连帝君都出口夸赞了,长生也不敢嘴硬了,“在诗词方面,与我交过手的人中,没人比你更优秀,我药君长生愿称你为最强。”
景梵天得意的哈哈大笑:“献丑了,献丑了。”
甘雨摸了摸景梵天的龙角,给他夹了一道菜,“梵天,没想到你这么有才华。”
景梵天张嘴吃下甘雨夹的菜,得意道:“那当然了,天下才共一石,我得十三斗,天下人倒欠我三斗。”
「来自温迪的怨念,+100命座点。」
「来自钟离的怨念,+100命座点。」
景梵天有些得意忘形了,这宴席可不是为他准备的,而是为三神准备的,场中的主人是三神。
温迪和钟离可是文化人,几千年的知识分子,是只王八读书千年也能成圣人,更何况帝君风尊?
景梵天赶紧陪酒,改口道:“哎呀!喝多说错了,这天下才共一石,我一斗,帝君四斗,风尊四斗,天下人共分一斗。”
「来自纳西妲的怨念,+100命座点。」
纳西妲本来在一旁默默的喝着果汁,她是禅心之人,不食荤腥,食不言,寝不语,默默做一个小吉祥。
但景梵天分天下文才,自己一斗,钟离和温迪各得四斗,天下人要分剩余的那一斗。
她纳西妲,智慧之神,摩诃善法大吉祥智慧主,须弥的大聪明之神按景梵天所言,也在天下人的行列,同他们一起争那一斗。
景梵天感受到了纳西妲的怨念,丝毫不给她面子:“看什么看,你这个须弥的小小神明,别以为世人称你智慧之神你就真是大聪明了。”
“你五百年来出过什么作品没有?帝君擅文,风尊好乐,而你纳西妲就是一个劳改犯,有什么资格独得一斗。”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五百年来啥也没做,白吃干饭。”
「来自纳西妲的怨念,+100命座点。」
纳西妲怒视景梵天:“你——”
景梵天回怼:“我什么我,紧箍咒都摘了,你还能奈何得了我,识相得给我起来敬酒,一点规矩都不懂。”
纳西妲被气笑了:“哈哈……文采,我且问你,你那文采能传百年,千年,传得了万年吗?唯有知识与真理能亘古长存。”
“在教令院,不会有学生学你的一分文采,我们研究世界的逻辑,我们观看星空的运行,我们在掌握真理。”
“我再问你,火元素与水元素反应的运行公式是什么?提瓦特一年有多少天,是按什么来算的?”
景梵天被噎住了,这越没什么就越宣传自己有的,璃月少人文精神,少科学家,不得不宣传它的文学艺术。
须弥是智慧的国度,所有人都在追求知识,掌握真理。
真理是什么他们并不清楚,但他们知道他们走得路是阳光大道,是一条摸的着的路,不是模棱两可的如来路。
说什么三纲五常、德行为人,统统都是做官的道理。
这便是文科生与理科生的根本矛盾,管人与管事,一边琢磨人,一边琢磨事。
景梵天觉得面子过不去,直接挑拨三神:“爹,你看看,这纳西妲的口气好像在嘲讽我们璃月只会吟诗作对,不研究科学。”
“这个……”
钟离面子也绷不住,璃月好像就是这样的。
枫丹都进入智能机器时代了,璃月还在用弩机,虽然归终机威力不俗,但它终究是千年前的产物,老古董了。
要是没有仙家和帝君,各国为土地大肆攻伐,璃月早就租界一堆了。
这种情况钟离也没法子,他本来就不擅长科学人文,最爱的是名贵古物,逗鸟玩石。
还有,璃月是财富的国度,人人都忙着搞钱,哪有时间研究科学,掌握真理?
都在琢磨怎样才能变得比其他人更有钱,怎样才能赚到穷人的钱,做了大官怎样搞钱?
治国方针不一样,这文化氛围当然也不一样。
但不能说璃月是科学的荒漠。
留云站了出来,逼视道:“草王大人,我的机关造物能上天入地,过河渡海,比之令院妙论机关之物如何?”
纳西妲觉得刚刚说得话重了些,先是回答了留云的问题:“留云真君,早就听闻你是璃月机关大师,妙论派的许多学者都想看一看你的机关造物,但仙家难寻,一直没有机会。”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邀请你去教令院讲课吗?”
留云露出激动的神情,赶紧答应道:“多谢草王大人的赏识,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留云很热心于机关术,今日能得到纳西妲的邀请讲课就是认可她的学识。
能得到智慧之神的认可从景梵天的程度而言就是获得了诺贝尔奖。
去教令院讲课还不如说去和妙论派交流机关术,留云早就对须弥赤王遗迹的机关技术垂涎欲滴了。
只不过碍于面子,没人邀请才没去,要是去了她的机关术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解决了留云,纳西妲破例举酒杯,赔罪道:“岩神,是我话语唐突了,我没有任何讽刺璃月文化氛围的意思。”
钟离笑着回酒:“纳西妲,不用赔罪,璃月确实比不上须弥的学习氛围,这里的人太过热衷于摩拉,这是我的错。”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教令院来璃月开一个分院,教化璃月人科学人文,掌握真理。”
“多谢岩神。”
纳西妲露出高兴的笑容,喜得两条小短腿都摇了起来。
须弥是智慧的国度,她是智慧之神,最在意的就是传播智慧。
能在璃月开一个教令院的分院,这无疑是璃月对须弥智慧的最高认可。
而且,开一个分院能解决教令院的很多就业问题,很多毕业的学生能来璃月教书,能拓宽关系网,认识很多朋友,长很多见识。
在政治上能加深两国的关系;在经济上能让须弥开辟对璃月的教育行业;在文化上能彼此流通,互相哺育;在军事上,取得岩神的信任,更能压制层岩巨渊龙族的觊觎。
无论怎么样,同意岩神的提议都是好处居多,纳西妲不可能拒绝。
但景梵天就要破坏了:“爹,不行啊!你让须弥人来教我们璃月的娃娃,这不是培养一大堆亲须弥的人吗?”
“而且把这璃月的教令院开起来,那些教诗词歌赋的人不就没有饭吃了吗?到时候社会上都是须弥的科学真理,这对璃月的文化生态是一种打击啊!”
“我们璃月是三千年的文化古国,须弥的科学不过是剽窃你早年编的《永乐大典》罢了,不要让洋人的东西来荼毒我们璃月的心灵啊!”
“祖宗之法不可变,祖宗老本要守住啊!”
「来自纳西妲的怨念,+100命座点。」
「来自钟离的怨念,+100命座点。」
钟离单手镇压了景梵天,一手把他翻了过来,压住肚子。
“逆子,什么我编造的《永乐大典》?璃月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祖宗之法不可变,原以为我已经很保守了,没想到你更保守。”
景梵天好似狂士一般不惧风雨,使劲的扭动着四肢:“须弥的学说都是异端歪理,他们不尊天道,不惧鬼神,简直就是离经叛道。”
“不信圣人学说就是蛮夷,不尊天崇道就是邪说,爹,千万不要开什么教令院,否则长此以往璃月会国将不国,麻木不仁。”
“物理学根本不存在,科学的尽头是玄学!我们璃月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啊!”
「来自纳西妲的怨念,+100命座点。」
「来自钟离的怨念,+100命座点。」
钟离把压着景梵天的手放开,嘲讽道:“连你都要聘请教令院的学生做你那些龙蜥的老师,还修建了一个什么卡塞尔学院教屠龙术,里面全部都是须弥的学术,一点璃月的经义都没有。”
“说起对须弥学说的看重,好像你比我更热切。”
“……”
景梵天翻了过来,沉默了一下,随即道:“爹,你怎么知道?你监视帝国的储君?你果然贪恋权势,见不得半个威胁你地位的人。”
钟离直接提起景梵天的尾巴,“我不是傻子,层岩巨渊的变化是个路人都清楚,更何况玉衡星每周都会把层岩巨渊的政务呈递一份到我这里。”
“你抓那些野外的丘丘人去挖矿,这些事都逃不过我的法眼。”
钟离把景梵天甩到一旁。
纳西妲对钟离道:“岩神,我不会让教令院的人教导任何有关政治方面的学术,教令院是传播智慧的地方,不是藏污纳垢之地,不会影响他国的政治与稳定。”
钟离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怕,但有一天看到一群人举着纳西妲的牌子,喊着打倒牛马岩神,解放璃月的愤青学生也会感到厌烦。
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从来都不是真理,而是稳定,就算这个国家光研究几千年的伦理学说,只要稳定,传至万世都没问题。
至于为什么稳不了?因为人心浮动,当所有人的人心都稳不了时,那又谈何稳定呢?
真理和伦理都是一个理,都不能当饭吃,什么法理、物理、天理,来了也得给稳稳的吃饭让道。
既然吃饭第一,那越能让人舒舒服服吃饭的学说越符合大众的真理。
但钟离也就想想罢了,传播新东西哪会平平静静?
一套学说有一套的政治倾向,进化学倾向于自由平等,星空占卜学倾向于国家虚无,物理火药学倾向于绝对和平……
须弥的新东西进来一定会影响到璃月的文化,至于这种文化是好是坏钟离并不关心,因为有他坐镇璃月就只剩下稳定。
只要稳定,坏的也能变成好的。
说不定,保守的社会风气也会变一变,人们更加关心学术,少追求财富攀比。
别说钟离,温迪也动心了:“纳西妲,你看能不能在蒙德也建一个教令院的分院,蒙德的学术也是无比混乱。”
蒙德是风的国度,崇尚自由,但自由和严谨的学术是冲突的。
除了一些怪胎,阿贝多、丽莎、砂糖这些人,普通人根本就不喜欢学习,就算学习也只是各有所需,学来搞钱当官的。
更重要的是,蒙德的教会势力很庞大,教会是干嘛的?
它和璃月的圣人学说一样教人向善,但更保守繁杂,更让人厌恶。
这样不许干,是侮辱风神的;你怎么在逆风而行,你这是在与风神大人背道而驰,是要向全国人民谢罪的;每个礼拜日都要到教会唱赞歌,赞美风神给予我们一切……
温迪从未给过西风教会任何神谕,但它愣是持续了上千年。
你说期间有没有假传过神谕,依照凡人的劣根性,要是不在神谕里整点自己的意思都对不起人这个身份。
世上何人能自由?就连神明也被拘束在神座之上爱人,又有何人能超脱自由呢?
阿贝多干嘛要去龙脊雪山研究,蒙德城研究氛围不好吗?丽莎曾经为什么要去须弥教令院进修,是不是想披一层海龟的皮?
答案显而易见,蒙德城里没有一家叫做教令院的学术机构。
若有,阿贝多可以在其中教书育人,谈金论道,金是炼金的金,道是弹道的道。
丽莎不用去须弥留学求取知识,在蒙德城就能毕业。
从某种程度而言,蒙德是不自由的,因为有教会。蒙德的学术风气是保守的,因为蒙德贵族制度并没有彻彻底底消灭。
古老的贵族沉沦了,但加入骑士团就意味成为新的贵族。
温迪虽然从不关心蒙德的施法行政,但蒙德保守的风气也确实要变一变,和钟离考虑得一样,得注入一股清泉,这样水才能成为活水。
不然蒙德又要搞新的斗争,又要吵温迪不得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