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衍无法理解归无法理解，白大人……哦，不，我们现在应该叫她小白……小白极其跳脱的脑回路几乎没给齐衍反应的时间，直接尾巴一甩，把齐衍甩出了识海。
    周围的场景迅速更迭。
    等一切归于平静，齐衍站在原地一阵恍惚，因为没有适应周围突然停下的环境而脚下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来。
    但此时的场景显然给不了齐衍足够多的缓和时间，只见齐衍坐在地上不过瞬息，就一下子弹了起来。
    ……一半的屁股凉飕飕的！
    齐衍捂着被冻麻的一半屁股，第一次看清眼前场景，一时间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半冰天雪地，巍巍高山埋于天雾，一片苍白。
    一半春意盎然，桃花灼灼开遍群山，一片粉红。
    齐衍刚才恰好落在两者的分界线上，一半屁股搁在冰天雪地里，它不冷谁冷？
    “如何？可喜欢这里？”小白不知何时来到齐衍身后，巨大的蛇尾化成人腿，穿着一身和桃花一般粉嫩的衣裙，指着右手边的桃林，道：“这片桃花林，吾倒腾了万载，才让它在吾修习的极寒功法下开遍漫山遍野，要陪吾去欣赏一番吗？”
    齐衍微微偏头，似乎能透过她被薄雾遮掩的面容，看到她温和的双眼……齐衍终究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答应了小白的邀约……
    ……
    二人就这么并肩走在桃林中，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小白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漫山遍野的桃花，对齐衍道：“你……”
    只是一阵和煦的春风吹过，裹挟几分不易察觉的寒气，将漫山遍野的桃花吹得乱作一团，小白的话就这么埋在纷乱的花瓣中，齐衍什么都没听见。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小白指着山头那棵巨大的桃树，又说，“陪我去那棵桃树坐坐吧，我想去那里很久了。”
    “……嗯。”
    齐衍也没问她既然那么想去，又为什么不早点去看看。
    齐衍想，若是她想，她应该会说的……
    他们终于到了山头的桃树下，这处桃树看着挺近，但等齐衍走了才知道，看似近在眼前的山头，离他们真的好远好远，没有灵力帮助，只光靠两条腿，他们好像真的走了好久，好久，久到连小白这只活了万载的大妖都说，要不不走了，要不不看了……
    齐衍见她似乎有些不适，白得过分的皮肤微微泛红，走到后来，步伐都有些虚浮。
    到头来，还是齐衍这个年轻人扶着她登上山头……
    ……
    灼灼桃花林原本已经足够震撼，可和齐衍眼前这颗几乎遮天蔽日的桃树比起来，却还差些意思。
    齐衍把几乎站都站不稳的小白扶到桃花树下，然后，他也安静地坐到小白身边，扒拉着落满地的桃花。
    “你怎么又不问我？”终于缓过劲儿来的小白问齐衍。
    “问什么？”
    “很多啊，就比如吾刚才说了什么？为什么吾连着几步路都走不动？吾和你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你都不问吾吗？”
    “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本来想着如果吾有一天能和你坐到这棵桃树下，吾就给你讲一个故事，”小白说到这里，突然停下。
    抬头看着头顶开得灿烂的簇簇桃花，突然笑出了声。
    “笑什么？”
    “呀～原来你还是会问吾的，既然是你难得主动开口问的问题，吾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吧，”小白攥着一朵飘落的桃花，语气轻松，“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它们开得漂亮，让吾有些羡慕而已。”
    ……这算什么回答？
    齐衍沉默，又开口转移了话题，“那你刚才说的故事，又是什么？”
    “你想知道？”
    “……嗯。”
    “哈哈哈……哈，吾本来是想告诉你的，可这一路走来，吾想了又想，若是吾现在就把故事告诉你了，那当我们再次见面时，是不是也就没有惊喜了……那肯定不行啊，就算要知道一切，但也必须是吾啊～所以吾觉得这个故事还是你自己亲自去经历最有意思，从别人口里听到的，永远没有你自己亲自经历来得有意思，不是吗～”
    “……嗯。”
    “哈哈哈哈，少年别伤心啦～你去这座山背后的小木屋，那里有你的东西，快去拿走吧。”
    “那你呢？”
    “吾？吾桃花还没赏够呢～等吾看够了桃花，就去找你。”
    “……好。”
    齐衍缓缓起身，赶去衣袍上沾染的花瓣，朝大妖告别。
    只是齐衍转身之际，小白要叫住他，“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
    “你是不是一直没看见我的脸？”
    “……嗯。”
    “哎呀呀，还把你当以前呢，忘了现在的你看不见我的脸，你等等嗷～”
    小白说着，脸上的幻术收起，薄雾下一直被遮掩的脸也彻底显露出来。
    ……是一张和想象中差距极大的脸。
    不是齐衍刻板印象里蛇妖明艳惊人的模样，也不是和蛇妖众生寒气相符合的清冷出尘。
    而是一张很温和，很熟悉的脸。
    脸的眼角有些皱纹，看上去三十多岁，芙蓉面，美人骨。笑起来温和似水，能看出她年轻时候应当是个顶顶的美人儿……齐衍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我们……是不是以前认识？不是万载前，而是……我的过去。”
    “未曾，”小白摇头否认，但还是留给齐衍一句别有深意的话，“不吾我当时化形时，对自己的脸并不满意，所以吾偷偷看了某个人的记忆，将脸变成了他最思念之人的模样……他当时可是因为这张脸，把吾狠狠痛扁了一顿，哎……吾明明是解了他相思之苦啊！”
    小白口中的“某个人”都不用齐衍猜，就知道是那个他。
    那这个让他思念之人……又会是谁呢？
    “好了，好了，你该看的已经看过了，快去小木屋吧～”小白说着，突然一顿。
    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又嘱托齐衍，“哦，对了，你要是路上看到一条小白蛇在找娘亲，你就告诉她，娘亲对不住她，娘亲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把她和天道做了交换……你要是顺路，就把它交给姓顾的小子，就是你那小师弟，我将它养这么大，她也该替娘亲去履行当年没有完成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