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蓁目送谢明礼离去,直到其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
方凑近司远道,“司伯伯,这等杀人不眨眼的好材料,你怎能藏私呢?不若介绍到小舅舅军中去,他日定成一猛将!”
“你快拉倒吧,人我户部定下了。”司远道一把将她头推开,“去去去,别打扰老夫审人。”
“司伯伯,你可曾听过一句民间俗语,小气鬼喝凉水!”
楚蓁抬腿给死活不肯招,还骂骂咧咧的锦衣卫来了一脚。
目光落在疼得打滚的锦衣卫,司远道太阳穴突突的疼,小声道:“你这丫头,就不能文雅些注意点形象,你换个地方踹啊。”
楚蓁看着蜷缩成虾的贼子,疑惑道:“这哪不文雅了,小舅舅就是这般教我的啊,踹男子就得踹这,快准狠!”
司远道深吸一口气,季青临这小兔崽子!
他日,小玉衡去了上京,定让其离这厮远些,免得带坏了他苦心栽培的相才。
......
将谢府西去的小厮护院们的腰牌收好,谢玉衡凭借记忆中的模样,为每人作画。
来日回了江陵,着人按画做个等高的泥像,再修个专门存放的地方,以供后世人瞻仰。
墨在纸上晕染开来,谢竹青等人在旁擦拭着腰牌,倒显得一片宁和之相。
直到谢明礼更衣出来,强行勒令一群小的去睡觉,方散了去。
可经历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夜,谁又能安稳入睡呢。
谢竹青帐篷里,堂兄弟二人同榻而眠。
感受着旁边一直瑟瑟发抖的堂弟,谢竹青哄小孩一样拍着其臂膀。
直到谢竹书缓缓睡去,谢竹青毫无睡意地看着帐篷顶,今天亦是他第一次...杀人。
家主盖世之才,乃庙堂之器,想来以后的日子亦不会太平静。
不过他怎么觉得,明礼同小玉衡入仕别有图谋呢?
谢竹青皱眉苦思冥想许久,仍未解其意。但,被子却又在离他远去!
双一次将被子夺回,他开始后悔同意谢竹书共榻了。
以前也没听二婶和云华妹妹,提及这小子睡觉不老实啊!
这厢,谢明礼替熟睡的小玉衡掖好被角,方轻柔起身出了帐篷。
举目仰望漫天繁星,忆起刀疤男的口供:
楚天辰已然查出,当年是小妹献的弩箭图纸。所以不惜出动大批人马前来截杀,一来泄愤,二亦有向楚珩挑衅之意。
比较好的消息是,荆州部锦衣卫今夜九成出动了,余下便是执行特殊任务的。
不过刀疤男在内职位不高,了解不多,不知司大人他们可有收获。
微风轻起,一声叹息随风飘散。
谢明礼回到自己帐篷后,燃烛看了近一个时辰的书,直至天将亮时方歇。
日上三竿,帐篷之外嘈杂声一片。
“俺不要钱,俺家杀猪的有钱哩,等看一眼神童俺就走!”
“听我儿子说江陵侯有三头六臂,不晓得真的假的,我也想瞧上一瞧。”
听着外面的说话声,‘三头六臂’的谢玉衡从榻上坐起,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打了个大大哈欠。
困,好困,大困特困!没过一会儿,小身影又躺了回去。
一人掀帘而入,“小懒猫该起床了,刘司阶与东兴镇诸乡亲,已在外久候,再迟怕是无米供人午食。”
拨浪鼓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谢玉衡迷蒙着双眼抓住,声音懒洋洋的,“大哥多大人了,还玩这个。”
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声在帐篷内响起,“这是长公主送于你的。”笑里打趣之意尽显。
谢明礼将温度适宜的热脸帕,盖在谢玉衡小脸上,见其彻底清醒过来便打帘又出去了。
谢玉衡:“......”这玩意她一岁就不玩了。
抬手自己擦干净了脸,翻身下床,整理好仪容方出了帐篷。
明亮的阳光洒在面上,令她有片刻恍惚,抬手遮于眉上,才瞧清营地内外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有普通衣着的百姓,亦有着军袍的神武营士兵。
不知何人高喊了一声,“江陵侯出来了。”
人群顿时喧闹起来,如同菜市场一般热闹。神武营士兵们齐齐向那道红色的小身影,拱手见礼道:“见过江陵侯!”
“原来江陵侯也是两只胳膊一个脑袋啊。”不知是谁感慨道。
谢玉衡哭笑不得,真三头六臂她还是人吗?
向众人表达感激之意,又与神武营的刘司阶寒暄后,小家伙又被谢明礼抓去用早膳。
将其放到厨帐里,谢明礼便又双忙去了。
处理谢府小厮护院后事,以及镖师那边的家属抚恤银,还有给东兴镇那边的赏钱,谢大公子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
谢玉衡看着眼前一碗黑乎乎的物体,略感疑惑,也没听说谢府的厨子也牺牲了啊?
这玩意怎么看都不太像能吃的样子......
拿筷子戳了戳,散发着一股奇怪的药味,总不能是营中还有人要毒害她?
正打算招呼小厮问问,一道飒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是我做的药膳,你尝尝味道如何?”
楚蓁迈着豪爽的步子,坐在谢玉衡对面,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谢玉衡看看楚蓁,又看看碗里的黑色物体,这玩意儿怎么都和药膳挨不着边,倒挺符合黑暗料理的水准...
纵是谢玉衡百毒不侵,也不想胃遭这罪。只能委婉拒绝,“有劳长公主费心,只是臣没什么胃口,只想食些茶水。”
说着,抬手给自己斟了杯粗茶压压惊。
楚蓁豪气一摆手,克制住想要一捏谢玉衡小脸的冲动。
“你唤我阿姐便是。倒是我想得不周,前两年我第一次上战场,也是几日没胃口呢。”
谢玉衡垂眸,轻声道:“这于礼不和。”白皙的手指拂过瓷杯外壁。
内心盘算开来,他日长公主若能成一女将军,谢氏书院武堂里的女学子亦能多条出路,便是其他...亦可缓缓图之一二。
见他依旧一副小老头的做派,楚蓁噗嗤一乐,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昨儿是我说话未过脑子,只想着你若为我义子,我的护卫军便可随你调动,并无折辱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