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之间环绕着暧昧泡泡,瞬间破灭,烟消云散。
楚珩无奈地叹了口气,幼时父王常教他如何做一个仁君,可也没说仁君这么苦啊!
虽是如此作想,楚珩还是向楚琛招了招手,“何事?”
“西鲜卑境内,武德司据点,传回来的消息。”
楚琛上前,自袖中取出一小卷纸条,递给自家皇兄。
“东匈奴那边,早几日就对西匈奴动手了,另还有伊列和乌孙的小股联军。”
“只是不知为何,前两日西贤王带着大批人马,往与乌孙交界之处而去。”
楚琛说着,就要用手去拈菜吃。
他在外奔波了一日,这会儿,亦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突的,旁边横递过来一双筷子。
楚琛手凌空一顿,接过筷子,不太好意思地道:“多谢皇嫂。”
季平君温婉一笑,“都是一家人,无需客气。”
待楚珩看完密报,面沉如水。
“对大梁举兵同时,还对西鲜卑下手。当真是好大的胃口,也不怕把自己撑死。”
楚琛一边kuku吃菜,一边kuku点头,应道:“可不是。”
“可有常言道,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若非乌孙那边自个出了乱子,延迟了发兵时机,只怕......”
楚琛话未说完,然不论是楚珩,还是季平君皆知他言下之意。
只怕......联军早就杀进玉门关。
彼时,加之东面沿海,又有扶桑来犯。
大梁军心士气,势必受到严重打击!
“不过皇兄这手顺水推舟,也着实精妙!”
楚琛将筷子搁下,又从袖袋中掏啊掏,掏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纸条。
最后从中找到几张用朱墨写的。
“喏,这是司隶附近几个州的百姓,对谢玉衡一案的反应。”
楚琛将其一股脑往楚珩那边推,完事,拿起筷子继续干饭。
自廿一朝会,楚珩决定顺势而为之后,便着翰林院撰写京报。
而京报,也从各路,传往各州。
上京,与六个州接壤。
虽只有六个,可大梁统共不过十三州加一京。
冀州、兖州、豫州,皆位于上京之东。
且渭水自西向东而流,重要消息走水路,一向极快。
这三个州,自古也都是人口大州。
其中当属兖州,人口最多。
府城百姓,自闻翰林院加工过的朝会后,对安凡是恨得牙根痒痒。
而闻边境之忧,不少人自发前往府衙,询问参军的消息,另外两州亦是如此。
上京之北是并州,并州百姓自不必多说,因与匈奴交界。
此次,东匈奴对并州动兵之后。
无需任何言语上的‘鼓励’,并州百姓们各个自发给季大将军前线送粮。
而上京之南,便是荆州。
荆州,本就是大梁十三州里,最先被规划铺设木轨的。
不少地势平坦之处,如今已是通了车。
只是大城与大城之间,相隔甚远,铺设木轨不时需得伐木铲土,这才导致进展颇慢。
而自京报传入荆州后,最先掀起波涛骇浪的便是襄阳。
襄阳城中,有一书院,男女学子皆收。
若是贫穷之家,学习天赋过人者,亦可免除学费入学,食宿学校全包。
单听男女学子皆收,便知出自江陵谢氏之手。
其山长,正是梅行云......
虽梅大秀才没有才,但他有财啊!
为了抱紧谢氏的粗大腿,直接出钱kuku砸,给自己砸了个山长名头。
至于其他夫子,自是由谢氏书院派人担任。
毕竟咱梅大公子,是谢氏书院出来的秀才,也算是谢庭江的学生。
虽然,他一般不好意思如此说......
他自己丢脸没啥的,丢了玉衡父亲的脸面,那可真是罪过!
襄阳离上京,还算比较近。
京报,在次日一大早,便由通政司的人,送入了襄阳城。
梅行云得知此事之后,立马嚷嚷着,要提剑砍死乌孙那群王八羔子。
好在,其妻甄玉容及时给摁下了,避免其送人头的命运。
之后,梅行云便自个掏腰包,让府衙加多刊印京报。
另还组织各气愤之士入京,一路上伙食住宿,由梅家全包!
像这样的书院,在荆州还有好些个。
不过因着距离上京远近的关系,得知消息的时间,亦有先后。
有人选择明哲保身,不参与此事。
然,更多的人,选择的是为谢玉衡鸣不平。
哪怕真的是谢平安之后,功过相抵,怎也不至处死的地步啊!
何况,谢平安之史,还为不实。
江陵侯好,陛下好!
池家坏,安凡坏,乌孙坏!
......
等楚珩看完,楚琛也吃得差不多了。
楚琛打了个饱嗝,一抹嘴,挑眉看向楚珩。
问道:“皇兄就不怕玩脱了,他日,士子们踏平上京城?”
楚珩睇他一眼,“我又不是昏君!”
“再说了,我在民间的评价,也挺高的好吧?”
季平君亦是笑道:“我大梁的士子,自是明理之辈多于昏庸之徒。”
“这点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
楚琛仔细一想,确实也是如此。
只是如此一来......楚琛又道:“怕是明日朝会,那安凡少不得要闹上一番。”
“也不知乌孙境内如何了,还能拖得了几日。”
楚珩叹了一声,拿起筷子,“知与不知,又有何差别?”
“若西鲜卑是去骚扰乌孙后方,等益州军与凉州军集结,或可与之联军一战。”
“但西鲜卑境内,三线开战,想来也是够呛。”
楚珩说着摇了摇头,从碟中夹了一块炙鹿肉入口。
殿内一时入沉默之中,只剩下楚珩的吃饭声,还有蜡烛燃烧的轻微声响。
楚琛想着眼前大梁面临的困境,烦躁地啧了一声。
忽的眼角余光见一状纸,其中‘谢玉衡’三字,顿时吸引住楚琛的视线。
“皇兄,那个我能看看吗?”
“想看就看,反正明日之后,也都会知晓。”
楚琛一开始,不太明白楚珩话里的意思,待看过状纸之后。
他便知皇兄是何用意——如果前路不明,那便在皇兄尚在位时,为其平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