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早就知道池松的真正身份,将计就计。”
“不然当年殿试,怎会点世家之子为探花?”
“聂家主行事,还是小心谨慎为上的好。”
聂霓裳抬了抬手,懒洋洋回道:“知道了,上了年纪的人真是啰嗦!”
勋国公一噎,可他确实比聂霓裳大了近两轮......
加之,现在还有用得着聂家的地方,便也只能忍了!
聂霓裳跨过门槛,看向守在门边的自家男宠。
她勾唇一笑,男子便将横腰其抱起,一路往徐府外而去。
路过花园之时,亭中一紫一粉两位年轻的姑娘,羡慕地看着聂霓裳。
粉衣姑娘惊叹道:“啧啧,这日子真是绝了,都不用自己走路。”
“那男子长得真俊啊!”紫衣姑娘面露向往之色。
她捅了捅粉衣姑娘的手臂,“诶,十九妹妹,你说等咱爹当了皇帝,咱们是不是就是公主了?”
“到时候,想养多少面首,就养多少面首。”
粉衣姑娘撇撇嘴,“姐姐就做梦去吧!”
“咱爹只会把咱嫁给牛将军、马大王,或是猪大臣,做拉拢之用。”
“或者哪天打仗了,直接让咱们去和亲。”
紫衣姑娘从美好的幻想中,抽回神来。
一瞬间如霜打的茄子般,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道:“你说的也是......”
她们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小,聂霓裳也听得一清二楚。
她勾着男宠的脖子,笑得直打颤。
看来勋国公的女儿,对其很是了解。
只是可惜......若非女子之身做皇帝,会遭到天下文人日日口诛笔伐,她倒真想试试......
聂霓裳出了勋国公府,上了马车,往东城门而去。
一路上有不少低调奢华的马车,带着各色箱笼也出了城。
估摸着是城中富商们,见要打仗,逃命去了。
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梁三面战起,又能逃到哪里去?
皇城。
兵部及户部,大小官员各个忙得跟陀罗似的,脚不沾地。
反观刑部及礼部,依旧如遛狗逗鸟的老大爷一般清闲。
只是礼部左侍郎,心情不大好,因为他的鱼符被徐安弄丢了。
可这孩子也着实倒霉,帮通政司跑腿送折子。
结果,路遇两伙人当街打架,看戏的吃瓜群众,给他挤河里去了。
徐安险些都给河水冲走,更别提小小一个鱼符了。
“唉,这都叫什么事啊!”礼部左侍郎,烦躁地抓了抓头。
好在徐安这孩子,平日里看着还算谦逊有礼,也不像奸细。
礼部左侍郎无奈,只得带着自己的官印,亲自前往吏部补办鱼符。
待他离开后,一身湿漉漉的徐安抬头,看着远去的背影,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而隔壁不远的礼部司务厅,礼部尚书叶仲良,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沉声又问了一次,“你当真要去西域,游说各部落联合抗乌孙?”
谢竹青想也不想地答道:“是。”
“下官仔细思量过,若西域出兵,大梁西面战局便可轻松许多。”
“届时,即便不能将乌孙人打回老巢,也可为大梁争得些许喘息的时间,加紧训练新兵。”
叶仲良还是摇头,他深深地看向谢竹青,语气沉重。
“大梁以前,都称西域为蛮夷。”
“虽经大梁商队多年往来西域,可也不过四五年光景,同化不到哪去。”
“他们与大梁的礼仪不一样,不讲究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杀了便杀了......”
谢竹青态度依旧坚定,“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读圣贤之书,养浩然正气。”
“怎能因惧死,而不为之?”
“若西域部落斩首下官,便代表其不会为大梁所用,也不用后来人再去送死,亦是甚好!”
谢竹青说完,拱手深深一礼。
叶仲良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仿佛间又见到父亲在世之时。
父亲总是说:‘人无礼不立,国无礼不正。’
礼部虽为文官,亦可以口舌为国谋利。
可惜父亲生不逢时,前脚刚前往大月氏,后脚乌孙便求取大梁公主。
梁乌和亲,大月氏祭天......
叶仲良叹了口气,“此事关系重大,本官一人也做不了主,你且随我去面见圣上吧。”
两人一道出了司务厅,迎面吹来一阵柔和的春风,拂过二人的官袍。
只是,不知什么傻鸟筑巢没选对地方,风吹树摇,鸟窝摇摇欲坠。
窝内还有几枚天蓝色的鸟蛋,在绿叶之间很是显眼。
谢竹青见了,同叶仲良请示后,行至树下。
他微微踮脚,伸手将鸟窝换了个树杈,又用手帕助其稳固,这才离去。
叶仲良抚须叹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做得不错。”
......
自永平十四年春,三月下旬大梁战事起,各地百姓踊跃参军,以身报国。
益州一处征兵点,年轻差役看着眼前头发花白的妇人,脑阔疼!
老妇人双手叉腰,嗓门极大,“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老娘生不逢时,前半辈子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好不容易咱万岁爷登基了,这才过了多少年安稳日子,他个王八羔子的乌孙,竟敢犯我大梁?!”
差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苦着一张脸道:“您说的很是在理,可您要参军真不行啊!”
“哼。”老妇人冷哼一声,“怎么的,你莫不是嫌弃我是个女的?”
“人家长公主都是女将军,手底下女兵多了去!”
“别看老娘年纪大了,我告诉你,我在咱们村可是按猪的一把好手,力气比有的男人还大!”
老妇人说着,往登记兵册的桌子上一拍,力道之大,直接将墨汁溅到另一个差役脸上。
“哎哟,对不住了啊小兄弟,一哈子没收住力。”老妇人忙抬袖,要给他擦拭。
不擦还好,只是几个黑点点。
擦开了......全黑......
年轻差役看着‘包公附体’的同僚,嘴角一顿抽搐,他扬手指了指旁边的告示。
“婶子,真不是我为难你,这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