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蹙眉凝思,良久方道:“既如此,质子之事,就交由礼部去办吧。”
“至于发兵……先将掸国拿下再说,多方战事,不利于国本。”
与此同时,与户部右侍郎戴辑,分别的万象国黄商。
亦就掸国之事,忧心不已。
尽管戴辑再三保证,大梁不会对万象国动兵。
但谁也不是傻子,掸国灭了,东南便只剩下他们万象一国……
且万象国较之掸国地理条件更好,可种植瓜果稻谷,一年三熟。
简单来讲,就是只要不遇到天灾,蝗灾。
万象国不需要依靠任何人,便可以自给自足。
驿馆中,久久的沉默后,终于有人开了口。
“可乌孙五十万联军都败了,就算咱万象也发兵,能打得过大梁吗?”
谁都没有搭话,可谁也都明白。
以前万象国打不过大梁,现在也打不过,未来亦是一样……
众人正愁着,一大肚子商人,推门而入。
打量一眼众人神色,便知他们还在忧心何事。
他叹了一声,拉出一张椅子,也坐到桌旁。
“我说你们啊,这么忧心作甚?”
“万象国又不是咱们当家,亡不亡的,与我们有何干系,能赚钱就成了。”
他话音刚落地,就有人拍桌而起,“你这话什么意思!”
“万象国是咱们的家啊,咱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那的家啊。”
大肚子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盏茶,方道:
“我记得大梁齐朝鼎盛时期,咱们万象国和掸国各有一半领土,都是大梁的。”
“真论起祖宗来……”他嘴角一抽,“还真不好说。”
其实对于大梁‘炎黄子孙’的言论,他是信的。
因为,他曾在万象最南面的港口见过,与他们长得全然不一样的人。
白肤金发蓝眸!
而他们与大梁人一样,与高丽人一样,甚至与西域诸多部落的人也都一样。
容貌上或有差异,但无一例外,全是黄皮肤黑头发。
大肚子商人,将自己心中所想,尽数言明。
有人眸中困惑,口中喃喃,“盐黄子孙……”
他说着,撸起袖子,将小臂举至唇边,舔了一口。
“确实挺咸的,如此说来,我等是盐黄子孙的后代,也不无道理。”
屋外,站在支摘窗边偷看的武德司探子:“……”
好‘睿智’的炎黄子孙,这样的人,当真与他们同出一脉??
……
几日后。
谢玉衡将有关万国商会之事,尽数交于谢明礼,当起了甩手掌柜。
主要是大梁正打仗呢,兵部事也多。
而对各国各地区的商品贸易,基本也就以前那样。
大梁与其他国家,大多都是商品互有来往。
对磐启国,差不多就是扶贫了……
磐启唯蚌珠拿得出手,但谁家好人,天天买蚌珠啊!
再说了,大梁地大物博,东南岸沿海又不是没有蚌。
想要大大大巨无霸蚌珠,亦可淡水养殖……
但是,谁让人家和天竺,是中间仅隔一条恒河的邻居呢,外交商业合作罢了。
兵部司务厅。
大小官员皆昂着脑袋,围观着谢玉衡亲手绘制的新舆图。
“啧,这么看的话,天竺那疙瘩还真不错哈。”
“三面临海,又有昆仑虚做天然围墙,简直绝了。”
“可不是嘛,昆仑虚老高、老长,直接将西域部落,通向天竺的路给堵死了。”
“而且冬天昆仑虚那边,冷得要死,别说大军冻得够呛,就是辎重部队亦难以通行。”
“如此说来,便只有西出伊列,走这这这,绕一个大圈子,才能去打天竺了啊。”
官员一边说着,一边照着舆图比划了个大圈。
有人笑道:“你这不就是咱大梁和尚,以前去天竺进修的路吗?”
“现在只要咱们拿下掸国,大举发展海军,直接南下出军!”
“诶,那万象国呢?就这样放着啊?”
众官员聊着聊着,全都看向谢玉衡。
少年端坐书案后,一尾落单的墨发,垂在肩侧,如画卷中的美玉神明。
她的声音,干净清透。
“一个粮仓,先放着倒也无妨。”
众官员脸颊抽动,一致觉得,他们的江陵侯,还是不说话的好。
一开口,什么谪仙气质,都变成了土匪头子。
不过这种感觉真不错,嘿嘿!
占咯,占咯,全占咯,都是大梁的!
质疑土匪,理解土匪,成为土匪!
这日,瑞王楚琛也终于带着楚天辰、赫连庆等重要俘虏回了京。
其中还有钻入深山老林,被逮出来的徐泊闻,也难怪磨蹭这么久。
只是这赫连庆一回京,有的人,脑袋就要搬家咯。
次日,临近午时。
南城区,最大的菜市场。
一长串戴着镣铐的囚犯,被差役推搡着向前。
每走一步,都是离死亡更近的一步。
一时间抽泣声,害怕的尖叫声,连成一片。
可都比不过差役手中的鞭子声,凌空啪的一声,重重落在哭闹之人的身上。
然,周围围观的百姓,无一动容,皆面目憎恨,仇视看着他们。
数不清的烂菜叶子,烂菜帮子,落到囚犯身上。
还有狗屎牛屎,及各种可以扔起来的石子、木头。
终于有人率先绷不住,高声呐喊:“谋害谢谦之事,乃池观旭一脉嫡支所为,凭什么牵连我们!”
“凭什么牵连我们!”
一声声叫冤,似乎他们真的承受了,天大的冤情一般。
哪知不过片刻功夫,围观人群中,喝倒彩的声音,便压过他们的喊冤声。
“嘁,你们当谁三岁小孩呢?”
“以往在莲勺县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少打着池观旭的名号,欺压百姓啊!”
“是啊,要是池家当年,没有踩着忠臣之骨上位。”
“你们在哪,有没有你们这些人,还不好说呢!”
“滚,快滚,去死吧你们一群害虫。”
比先前更多的烂菜叶子、臭狗屎,如暴雨一般,砸到池家人身上。
队伍艰难前行,待行至刑场,已有不少人被砸得头破血流。
便是侥幸没有受伤的,身上头发上,不是顶着烂菜叶子,就是屎印。
正对着刑场的,是一家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