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伍长嘴里在不断的念叨着。
    不过……
    现在，最紧张的人应该就是他自己了。
    手心里面都已经完全是汗。
    汗水都已经打湿了手中长枪的枪柄……
    喉咙蠕动着，双腿好像是在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又回头道：“让你不要抖！”
    老兵在身后也奇怪，“你他娘的！老子没抖！”
    不过，老兵额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手掌一下子按在了小伍长的肩头上，说道：“深吸一口气！”
    “第一次打仗啊！”
    “不是……”小伍长的说道：“这已经是我……是我第三次上战场了！”
    老兵不由的笑了笑说道：“年轻人，不要逞强！”
    “你抖得这么厉害，自己却都还不知道！”
    “我教你一招……让你以后上战场都不会抖了！”
    老兵刚要开口的时候。
    “杀！！”
    忽然，屯长发出一声长啸。
    紧接着后面的战鼓擂动了起来、
    战鼓炸裂的声音，就像是打雷一般，轰隆轰隆，不断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之上、
    旋即。
    全军都跟着发出一声嘶吼。
    “杀啊！”
    在这一刹之间，小伍长瞬间冷静，他浑身的躁动的血液，好像是倒流了一样，在无数次的训练之后，他已经养成了一种本能，攥紧了长枪就往前冲。
    他的耳畔能够听见身后的呼喊，马蹄在踏响，撩起一层层的土，朝着周围飞扬。
    还有那一层又一层的厚重呼吸声。
    然后。
    轰！
    他的脑袋在晃动着，里面脑浆似乎被被摇匀，他随着大部队，一头撞上了敌军阵型，好像是撞在了一面墙壁之上。
    “给我撕碎他们！！”队长声嘶力竭咆哮着，旋即一排排箭矢飞了过来。
    敌军这个时候才放箭，明显就已经晚了，他们都已经冲到面前敌人面前。
    这就晚上打仗的好处。
    一是因为天气比较凉爽。
    现在，已经进入夏天，中午打仗的话，那大太阳能够将人身上的铠甲给晒得滚烫。
    剧烈运动起来时，还没冲到敌人的面前，就已经倒下了一半儿。
    第二便就就是能够接着夜色，让敌人弓箭手看不见。
    只有冲到了面前的时候，敌军弓兵才反应过来。
    不过，这个时候才放箭还有什么用，岂不是要连自己人一起射死！
    “刺！！”队长大吼一声。
    小伍长听见了声音，也立刻吼道：“刺！！”
    “看准一点儿，别他娘的往自己人身上刺！”
    “刺！”
    噗嗤噗嗤。
    成阵的枪兵，同时刺出了手里长枪。
    敌人的第一层防线很快就突破了。
    “前进，前进！”
    将军在挥动旗帜。
    下面的屯长嘶吼着，传到给下面的屯长，屯长再传给队长，队长转头对着身后众将士，说道：“升官发财娶老婆咯！”
    队长骑着战马，第一个个冲了出去，一头扎进了无数的敌军之中。
    小伍长看了一眼老兵，又对身后属下，说道：“等会儿不要乱走，就在我的身边，李大、秦二，你在左边、阴三儿、小四儿你们在右边！”
    “我走中间，老兵在后！”
    “走！”
    他还算是记得训练时候教的那些东西，往前冲进了敌阵之中，就是短兵相交。
    他们也跟着杀了上去。
    不过，很快周围各个伍的阵型一下子都乱了。
    完全忘记了训练时说的什么六人阵，以伍为个体作战。
    小伍长只能使劲儿拉扯着他身边几个的士兵，不让他们在人群之中被冲散。
    这个时候他才一下子的反应了过来，比打仗更难的是，怎么在混乱的人群之中保持阵型不乱。
    人群就像是海浪一般，不断的起伏波动着，一潮一潮的涌动。
    前面厮杀得厉害，空气里面全是一股血腥儿。
    后面的人也想要冲上去抢战功，不过一人乱动，一个伍阵型就乱了，一个伍的阵型乱了，带着一队跟着一起乱，一个屯也很快大乱起来。
    小伍长喘息着，他虽然一直在跟着跑，不过实际上到现在都没见到敌人。
    但是，他感觉好像看见他将军了。
    他们的将军叫张羽，擅使大刀和长枪，以前在演武场的时候，他看见将军表演过枪法和刀法。
    是在刚才冲锋的时候。
    他也不确定看见的是不是将军。
    也就是匆匆瞥了一眼而已。
    他见得最多的人还是队长。
    队长也是他所憧憬的目标，靠着打仗而发财的。
    “小伍长，我们现在是到那儿了啊！”身后的老兵问道。
    “我那儿知道啊！”
    “周围全是人，人挤人……我都已经分不清楚方向了。”小伍长说。
    “人挤人啊！那就是前面打起来了，等前面打完了之后，我们就要上了。”
    “等和敌人交战的时候，不要冲得太往前了，就算是杀敌有钱，可也得活下来的人，才配拿到钱啊！”
    在老兵絮叨着时。
    忽然，前方一下子空旷了起来。
    “二营，顶上去！”
    不是谁叫了一声，人群就往前涌动。
    鼻子微微煽动，是一股很浓烈的血腥味儿。
    “杀敌！”队长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出现在前面，一声大喊之后，被一枪给戳了下了马。
    接着，身后的军士迈过他的身体，挥刀砍了出去。
    噗嗤！
    鲜血喷溅出来。
    “打……打起来了！”小伍长瞪大了眼睛，他看见了敌军，一个个面目狰狞，看起来甚是可怖！
    旋即。
    另外一个伍的人，顶在他们前面。
    噗嗤！
    长枪扎进肉的声音，激起他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的热血也凉了下来。
    一个人死亡。
    实在是……
    微不足道！
    此时，他好像是才感觉到害怕。
    不过，下一刻。
    他左右两边的人也杀了上去。
    李二用身体顶着长枪，闭着眼睛刺了出去。
    噗嗤！
    他一低头，发现是自己身体被贯穿了。
    没有枪头的枪柄，硬生生将他身体给捅穿，是大量的敌军压了上来，将刺出去的长枪给顶了回来。
    面前黑压压的一片敌军，根本就看不见尽头。
    “刺！”小伍长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发布命令。
    一柄柄长枪从他身体的缝隙之间刺了出去。
    鲜血喷溅到他脸上，热乎乎的，好像……
    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在对着你脸上吹气一样。
    喉咙蠕动间，他一回头，就看见了阴三儿肚子被划开，里面肠子、脏器不断流出来，他一边捡一边哭嚎道：“帮我，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