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男子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众人围殴致死,上诉得不到公平的宣判,最后只能和审判庭内的所有人一起死,你觉得他是因为不公平,还是因为无奈呢?” 夜羽最后抛出这个沉重的案例,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曹建,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这些案例无一不在诉说着当下审判体系中存在的种种弊端,以及这些不公判决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夜羽希望曹建能在这些事实面前,真正反思自己一直以来所坚持的那些所谓的公平审判理念。
“你们呀,成天张嘴就是仁义道德,闭嘴又是道德仁义。可当把你们真正带入到受害者的角度去考量的时候,你们就会发现,自己的生活恐怕都成了大问题。然而,就因为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权力后,你们做出的一次次审判,却总是把自己拔高到了一个别人触摸不到的高高在上的位置,还把这种优越感当成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勋章,仿佛自己就是那绝对公正的裁决者,可实际上呢?” 夜羽的话语中满是对这些所谓审判者的批判与不屑,他实在看不惯这种拿着权力却不办实事,还自我感觉良好的做派。
“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国家甚至是一个文明,就好像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条时间线,它们虽然是独立存在的,但其实都非常的微弱,很容易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当这个文明做出了一个好的决定,这条时间线向前飞舞延伸的距离就会延长,意味着它能持续发展下去;相反,如果做出的是坏的决定,那么这条时间线就会缩短。要是持续不断地做出坏的决定,这个文明甚至会逐渐缩短直至最终消失,然后可能会演化出新的文明出来,可老的文明就已经彻底不复存在了呀。” 夜羽继续阐述着自己对于文明发展的见解,他希望曹建能从更宏观的角度去理解他们这些审判者的行为对整个文明进程的影响。
“所以我们的存在,其实是在努力维护这个文明延长时间的,对吗?” 曹建似乎若有所思地问道,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以往所坚持的审判方式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或许真的对文明的发展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夜羽却毫不留情地回应道:“你们是个变数,通过你们本就不怎么样的公平,把整个世界搅和得更乱。我才是让文明延续的人,我的境界更高,我看到的世界更远,而我要做的就是清除掉那些坏掉的部分,换上更合理的机制与做法。”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坚定与自信,在他看来,自己所追求的才是真正有利于文明发展的道路。
“所以我该死对吗?” 曹建听了夜羽的话,心中不禁一凉,他从夜羽的态度中似乎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于是有些悲凉地问道。
夜羽没有开口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在夜羽眼里,这些人仗着自己身份高贵,手握审判大权,却顽固不化,不愿意做出任何改变,这才是最为致命的。他们每做的一次选择,都可能会彻底改变他人的一生。可是他们呢,仅仅只需要说一句话,哪怕别人的人生因此而被导向了错误的方向,他们自己却不会承担任何代价。这种情况,显然是不符合文明进步所需要的平衡标准的。而这些方面的问题还有很多很多,其中有许多是曹建根本无法理解的。那些都是终末之眼提前给夜羽看过的真相,虽然可能隐瞒了一部分内容,但大体的情况并没有什么改变,依旧能反映出当下审判体系存在的诸多弊端。
曹建不禁叹息道:“我以为公平,就是我合理地按照法律所标注出来的东西执行下去,宣判下去,那就是公平的真相。” 他一直以来都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维护公平,可现在,听了夜羽的一番话,又看了那些触目惊心的案例,他开始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南城有一个审判官申请禁止焚烧秸秆,几天后通过了,同意的人有你。可那个人是北城的间谍,他通过这种方式,让南城所有的庄稼产量全部减半甚至是消失。要知道,焚烧秸秆能杀死一部分的虫卵,还能化为养分,对庄稼的生长是有好处的。” 夜羽又抛出了一个新的事例,进一步揭露这些审判者们因为盲目审判而给南城带来的严重后果。
“真的吗?那这个间谍后来怎么样了?” 曹建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
“南城的法律会把他关押在克鲁苏监狱,克鲁苏监狱内的所有人都是高官人员,是贪官、间谍等这类人所关押的地方,而且在那里吃的东西比普通的监狱好上百倍不止。” 夜羽面无表情地说道,他对这种情况也是深感无奈与气愤,明明是犯了罪的人,却还能在监狱里享受着优厚的待遇,这实在是太不合理了。
“居然还有这种事?” 曹建满脸的惊讶与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参与同意的一个决策背后,竟然隐藏着这样的阴谋与不公。
“也是你们审判官同意的,你们用自己的权力给自己打造了一个舒服的摇篮,还在这里诉说着公平、正义。可实际上呢,你们所做的很多事情,却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更多的混乱与不公。” 夜羽的话语再次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曹建的内心,让他无从躲避,只能直面自己以及整个审判群体所犯下的过错。
曹建的心在夜羽一番又一番犀利的话语冲击下,正一点一点地被击垮。他就如同一只被困在囚笼里的困兽,只不过这囚笼是他自己亲手打造的,将自己死死地关在其中,既愚蠢又傲慢,到现在还固执地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所做的都是对的。
“夜羽,我还想问一点,杀了他们就能解决问题吗?” 曹建皱着眉头,眼中带着一丝迷茫与困惑,他试图从另一个角度来思考这些问题,想知道夜羽如此坚决的做法是否真的能从根源上解决那些存在的弊病。
“光杀是不够的,要杀人还需要诛心。如果我杀了你,能让其他的人因此而心生畏惧,不敢再肆意伸手作恶,那这杀就有了它的作用。我们总是在讨论人道,说做事要留一线,可这些人所做的事情,早就够死几十回了,为什么还要浪费更多的食物去养着这么一个人呢?他们犯下的错,给这个世界带来的伤害,难道就可以轻易被忽视吗?” 夜羽的眼神中透着一股狠劲,在他看来,对于那些罪大恶极且不知悔改的人,必须采取强硬的手段,才能起到足够的震慑作用。
“那家人怎么办?” 曹建继续问道,他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一个人的行为或许会牵连到整个家庭,这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不能一概而论。
“一起死,这是我的回答。” 夜羽毫不犹豫地说道,他的语气冰冷而坚定。在他的观念里,如果一个人能够毫无顾忌地去做坏事,那么当他知道自己的家人会因为他的恶行而一同赔上性命时,若他还敢下手,那就证明他全家都已经无可救药,都该死。而若他因为家人的威胁不敢再继续作恶,那好歹也能起到制止他的作用。
曹建微微点头,似乎若有所思:“有点意思。我还想再问一下,南城的未来在什么地方呢?不管是你也好,还是大将军也好,都有能力让南城更好地发展起来。所以我特别地好奇,南城的未来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对南城未来的关切,毕竟他在南城生活了这么多年,也见证了南城的诸多变迁。
“不存在南城的未来,而是人类的未来,我们的努力不是为了南城而付出的,而是为了人类一起努力。说大一点,我们都是一家人,其实不分你我,相反,抵御外域的敌人才是关键。” 夜羽抬起头,望向远方,眼神中充满了对更广阔未来的憧憬。他深知,在这个世界上,各个地方都是相互关联的,只有着眼于整个人类的发展,共同抵御来自外域的威胁,才能真正保障大家的生存与进步。
“有道理,有道理。这么多年的时间,我都忘记还有一个外域了。” 曹建听了夜羽的话,不禁感叹道。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局限在了南城的小圈子里,只关注着南城内部的事务,却忽略了整个世界的大格局。
就这样,夜羽和曹建在终末之眼所制造的模拟空间中聊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在这个空间里,没有饥饿感的困扰,两人一个不停地发问,一个不停地回答,夜羽耐心地解答着这位总审判官心中的一切疑问,试图让他从更宏观、更全面的角度去看待这个世界以及他们所肩负的责任。
……
很久很久之后,夜羽缓缓摘下了头盔。在周围其他人看来,夜羽不过是带上了头盔,又瞬间摘掉了头盔,整个过程显得极为平常,他们并不知道在那头盔之下,夜羽和曹建经历了怎样一场深刻的思想交锋。随后,夜羽拿起白酒杯,轻轻碰了一下那杯红酒,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一般,然后起身,带着那杯白酒静静地离开了。
剩下的曹建,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依旧坐在原地。他时而放声大笑,时而又轻声浅笑,那表情让人捉摸不透。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拿起了自己的那杯红酒,放在眼前仔细欣赏了几眼,仿佛是在与这杯酒做最后的道别,然后一仰头,将红酒一口闷了下去。而此时的夜羽也喝下了自己手中的白酒,其实他心里清楚,这白酒确实是有毒的,但这点毒性对于他来说,还不足以让他消失,只是能让曹建这样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在睡梦中安然离世罢了。
夜羽举起手中的酒杯,朝着天空的方向,轻声说道:“再见。” 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淡淡的决绝与释然。
曹建在喝下那杯毒酒之后,年迈的他凭借着自己剩余的力气结账离开。他缓缓走在南城的大街上,目光静静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他看到有老人带着孙子,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有年轻男女手挽手走在街上,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之中;有小孩淘气被爸妈教训,那一脸委屈又倔强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生命原本该有的模样,如此鲜活而真实。他忽然觉得,这一切的发生似乎跟他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南城总审判官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相反,这都是代号黑夜,以及夜羽队长等人努力的结果呀。
南城的卫兵们依旧如往常一样在城墙上笔挺地站着,他们就像一道坚实的防护线,守护着南城的每一寸土地。曹建这才恍然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以来所生活的地方,是被他们这样一层层的防护线所精心保护起来的。也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守护,自己才能理所当然地站在那么高的地方,对别人开始了一场场看似公正实则可能存在诸多问题的宣判。
就在这时,那个曾经在南城风靡一时的南城总审判官,在南城的城墙之上,突然一口鲜血猛然喷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最终永远地倒在了南城的城墙之上。
“快来人,有人倒下了!” 附近的人看到这一幕,顿时惊慌失措地呼喊起来,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平日里威严无比的总审判官,竟然会在这里突然倒下,而且看样子情况十分危急。而曹建的生命,也在这一片慌乱的呼喊声中,渐渐消逝在了南城的这片土地上。
夜羽神情冷峻地回到家中,屋内一片寂静,只有他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在回荡。他径直走到夜光经常坐的地方,取出了终末之眼,眼中透着一丝决然,开口问道:“如果照计划要杀多少人?”
那终末之眼在接收到夜羽的询问后,很快便给出了回应:“一万七千五百一十二人。” 这数字仿佛带着一种沉甸甸的重量,让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变得更加压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