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是个女的？”
时司抓了抓头发：“啊？不是吗？”
“谁家少爷叫糖糖啊。”
说完，时司瞥见时攸隰那一头粉色的毛，即便是在灯光昏暗的房间，那一头粉毛依旧闪耀，跟他妈夜店灯光一样，时司摇头晃脑地嘲讽：
“噢，也不是没可能，有的少爷身带骚粉，有的少爷叫糖糖又有什么奇怪。”
时攸隰懒懒抬眼看他：“你不喜欢？”
时司刚要说话，时攸隰踢掉矮桌上的文件，第一个散开来，时司垂头一看，几个大字赫然入眼：
【时业非洲分部企划案——时司】
“我的骚粉你不喜欢，那非洲的黑人你肯定最爱，我批了，赶紧滚。”
时司：“........”
时攸隰拉开门，“走之前，把那个叫糖糖的查清楚。”
时司抱着企划案生无可恋：“查什么？性别？”
“.......”
时攸隰叹了一口气，他不想再跟这个人呆在一起了，有一种智商降低的感觉。
“除了性别之外的全部。”
康迪斯不会在这个时候无缘无故的查木旖冉的事。
除非是...他对现在木旖冉产生了好奇。
时攸隰沉了眼，立刻推门离开。
时司嗷了一声，看到少年离开的背影，想到什么，像叮嘱出去玩耍的孩子一样，老妈子似地大喊：
“喂！你给我按时吃药，我会跟官识延说的！你不吃我就放他出来烦你！还有，你跟那个木旖冉是演戏！演戏！”
“千万别给我假戏真做啊！”
“....”
时攸隰进了电梯，光滑的玻璃壁照出他的投影，还有壁外的星火高楼，不远处的夜店灯光高频闪动，他盯着自己一帧又一帧出现的脸，看不清的眉眼晦涩一片。
假戏真做吗？
他确实快演不下去了。
...
舞会在周末的晚上，就在学院的会馆里。
研修班下课后，穆以姌可以直接换好衣服过去，她原本以为时攸隰会让她穿那条鱼尾裙，但对方给她的是另一条裙子。
穆以姌在后台的试衣间换好衣服出来，已经有很多老师和学生聚在化妆间补妆。
鬼嗖嗖看了一圈，特莎不在，她找了个角落猫着，打算等时攸隰到了再出去。
刚坐下，手肘就被猛烈地撞了一下，穆以姌抬头看去，是同一个办公室的助教老师，赛奇亚，平时两个人在办公室几乎零交谈。
女人正俯身刷着眼睫毛，神情专注，仿若没在意周边有人，也没意识到自己撞了人。
穆以姌本当她是不小心，直到第二次对方手里的唇釉直直甩出来。
看了一眼滴在自己胸前的那点红，穆以姌慢吞吞站起身道：“secia，你生病了吗？”
女人拧着细细的眉看过来，“你在说什么，你才有病。”
穆以姌笑了：“抱歉，我看你一会手抖一会脚抖的，还以为你哪不舒服。”
她将自己的口红递过去，“现在看来不是人的问题，是口红的问题，需要用我的吗？”
赛奇亚的眼珠子鼓起，下一秒，她跟身边的几个女人窃笑起来，女人双手环胸，扫视她身上的裙饰。
“不好意思咯，弄到了你的裙子，不过你应该不介意吧，你又可以再叫小男朋友送一条给你。”
穆以姌：“?”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赛奇亚答非所问，她跟身边的人耳语后凑近穆以姌，“你挺厉害的，到底是怎么接近的时门的那位？”
“是因为他的家世？还是他的天分？说实话吧，你能进乔礼斯是不是因为他？跟在他身边有不少好处吧。”
身边另一个女人说道：“肯定啊，这次新人秀她不就入选了吗，如果她没进，那个名额就是赛奇亚了。”
听到这句，穆以姌眉头狠狠皱起，“你这是什么意思？”
“装什么啊，”赛奇亚推了一把穆以姌的肩膀，嗤笑：
“你能入选不就是因为你小男朋友的关系吗，怎么还不敢承认？难道不是男朋友，是金主？”
“在干什么？”特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化妆间，疑惑地看着角落里聚集的几人。
“.....”
看见被堵在里面的木旖冉时，特莎立刻走过来，扯着人往外走，“你怎么在这，他已经来了，快跟我出去！”
两个人离开的背后，赛奇亚等人毫不压抑的议论声起，穆以姌抿了抿嘴还是跟着特莎出去，直到了会馆里，穆以姌才甩开特莎的手。
穆以姌：“我能提个意见？”
特莎：“不可以。”
穆以姌自说自话，“咱们以后在学校里能保持点距离吗，你这样，很容易让其他人怀疑我跟时攸隰的关系。”
赛利亚估计就是看见了她跟时攸隰演戏的时候。
特莎不屑道：
“你跟他什么关系？怎么，现在就已经开始在意起别人的看法来了，木旖冉，你最近怎么变得越来越自我了？”
她越说疑心越重，审视着穆以姌，“你最近确实变得很多，简直跟过去判若两人...”
“......”
怕她察觉到自己不是木旖冉，穆以姌扯笑道：
“我只是觉得咱们拉拉扯扯，有点太暧昧了。”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拉扯？”她握着穆以姌的肩膀调转方向，边推边说道：
“不想跟我扯，就一晚上都拉着时攸隰。”
“……”
时攸隰正在跟一个白发老年人说话，看到穆以姌，他挑了挑眉，依旧闲散地跟老人说话。
“隰，我还是希望你在考虑一下，加入我们。”
少年淡笑不语。
对方也识趣没再多言，两人碰杯，“那玩的开心，不过你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女朋友过来？你年纪也不小，该谈恋爱了，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时攸隰抿了一口酒，等了几秒，笑道：“不用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穆以姌走过去，勾住了少年的臂弯。
时攸隰勾了勾嘴角，仰头喝下剩余的香槟。
白发老人诧异地看了一眼两人勾搀的手，在看到穆以姌的脸时停留了好一会，“嘶，这是...女朋友？”
穆以姌还没来得及说话，身边的时攸隰嗯了一声，对老人点头示意后拉着穆以姌离开。
穆以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老人还在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俩，对上她的视线，老人意味深长地笑着挥了挥手。
穆以姌回头，手指摩挲着时攸隰的西装，她看着身侧少年的侧颜，抿了抿唇犹豫道：
“你刚刚，为什么要跟他说我是你...女朋友？”
时攸隰垂下眼，沉吟几秒，“怎么了？”
穆以姌支支吾吾：“女伴跟女朋友不是一个意思，而且我现在还算是你老师，让人听到了...影响不好。”
时攸隰轻而易举堵回她的话，“詹姆斯不是英国人，他不认识你。”
“而且这样回答比较方便。”
穆以姌知道他不想向外人解释私人关系，“但是你这样不是更麻烦，以后有人要是问起，你总不能每一次都拿我当挡箭牌。”
时攸隰：“为什么不能？”
穆以姌一噎。
还能为什么。
当然是怕自己好不容易粉饰起来的假面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彻底戳破。
而穆以姌害怕面对被戳破后的现实。
是害怕面对时攸隰的感情吗？穆以姌不知道。
她只知道，跟她走太近的人，为了她付出超越平常心的人，真心爱她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父母是，曾经因为她受伤的莫沐沐也是...
时攸隰停下脚步看着她，“还是说不把姐姐当成挡箭牌就可以，那如果我说，我刚刚并不是因为想把你当成挡箭牌才那样说的呢？”
“.......”
穆以姌彻底懵了，过后是不可避免地心慌，她感觉自己就像站在了高高呼起的海浪边，随时都有可能被卷进去。
她好像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而时攸隰还没说完。
她看着少年那薄红的唇上下起合，在那低哑的声音想起来前，穆以姌猛地大喊：
“特莎！特莎在后面！”
“走快点走快点！”
穆以姌穿了12公分的鞋，偏头就能凑近时攸隰的耳朵。
气流在他耳廓烘染上一层又一层的温热感，时攸隰收紧手臂，他喉结上下滚动，还是咽下嘴里的话，偏头道：“嗯？”
穆以姌不看他，只一个劲地往前走：“走快点！特莎在后面看呢！”
时攸隰放慢脚步，“不想让她看？为什么。”
看着女人左顾右盼的心虚样，时攸隰眼底暗下来，“觉得不自在？姐姐就这么讨厌跟我待在一起？”
“啊？”
两个人不自觉地停下来，时攸隰垂眼看着她虚搀的手，“来之前是谁答应我的都能做到，结果只是牵手就受不了了？”
穆以姌挠了挠头，被时攸隰接二连三的反应搞得措手不及，“你真的是...”
她真是拿时攸隰一点办法都没有。
以前是没有。
现在则是不敢有了。
少年冷哼扭开头，穆以姌想拉着他走到角落，但她的左手被时攸隰的臂弯死死夹着，跟个柱子一样立着不动。
他的模样长得招摇，来来往往的人都盯着他看，身后的特莎还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穆以姌别无他法，犹豫了一下，她主动勾住少年的手臂，五指试探地往他的指缝挤，很容易就挤进去了。
她偷偷摸摸地跟时攸隰十指相牵。
穆以姌一拉，拉动了。
她赶紧把人拉到角落里，随手拿起一叠小蛋糕塞给他，时攸隰偏头避开，倚靠在吧台边上，仰头干了一杯红酒，看见穆以姌欲言又止的目光，他淡淡道：“怎么了？”
穆以姌无措地扣着手指，静下来后，她脑子又不受控的想起时攸隰说的话。
不行，不能静下来。
穆以姌摸了摸身上的裙子，胸前那一点口红已经干了，“呃谢谢，你送我的这件，很漂亮..就是我不小心沾到口红了。”
时攸隰没什么表情，“嗯。”
穆以姌害怕静下来后席卷而来的令她窒息的气氛，只能继续没话找话。
“这件是es开春的那条高定？其实我更喜欢你做的那件，我觉得那条裙子更好看，我还以为你做那件，就是让我这次舞会穿的。”
时攸隰不知道喝了几杯，动作懒散，神情不说呆滞，更是直勾勾地盯着穆以姌看。
他的视线扫过女人尽露在外面的一节锁骨和小臂，抓住穆以姌乱飘的视线，紧紧勾住。
“就是因为很好看才不让你穿。”
这天是聊不下去一点了。
穆以姌噌地站起身，低低说了一句，“我去上厕所。”也没看时攸隰什么表情，她拔腿就跑。
身后，时攸隰看着女人跑动时翻飞的裙摆，狭长的凤眼幽黑浓郁，压抑的情绪翻涌着，随时都有可能冲破而出。
他松开另一只手，食指跟拇指已经掐红一片，还破了皮，时攸隰难耐地用力揉搓，闭眼将剩下的红酒喝光。
...
穆以姌在厕所里玩了好久的冷水，直到外面的音乐声响起，是舞池开了，她才慢吞吞走出去。
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时攸隰的那头粉毛，还意外看见少年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
是赫连歆。
她怎么来了？
不过...来了正好！
穆以姌刚想着要不趁着这次机会溜走，面前晃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康迪斯厚着声音叫她：“冉！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好久。”
穆以姌疯狂地“嘘嘘”他，对方像个兴奋地大金毛一样手舞足蹈地呐喊。
最后，康迪斯拉住她的手往舞池带。
“冉跟我跳舞吧！”
“等一下等一下！”
穆以姌叫唤着，会馆的灯光暗下来，她的余光瞥到一片浅浅的粉，眼皮一跳。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人用力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