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七个小时的手术后,时攸隰脱离的生命危险,幸运的是他头部的伤口只卡进一些玻璃碎片,后来又被子弹划伤才造成严重出血,而腰上的贯穿伤口避开了大动脉,如果不是有那身防弹衣作为隔层,时攸隰只怕在路上就会失血过多而亡。
在重症室观察一天后,时攸隰被转移到了vip病房,看着面前家具齐全,装修豪华的套房,丝毫不比时攸隰那大别墅差,而穆以姌也被他要求留在套房里,出去都不行。
她单手拿着一条热毛巾朝房间走去。
“———怎么样!这床舒服吧,特意从瑞典给你运过来的,爽吧!大吧!我试过了,你在上面怎么滚怎么跳都没事,嘿嘿两个人也没事!”
时攸隰淡淡打断官识延,“你怎么知道?你也试过?跟谁?”
一键三连问给官识延打的猝不及防,他支吾两下,“你……我……我当然是跟时司一起试的啊!”
“不然还能有别人吗?你给我找吗!”官识延失声质问,想到这个他还没找时攸隰计较呢,他倒先来嘲笑自己!
“反正,该给你准备的都有了,连厨师都是特意给你请的皇室营养师,这房间!这服务!你上哪去找比我对你更好的人!”
时攸隰刚吊完消炎水,听他说话昏昏欲睡,但是不回应又不行,不理这人更闹,“……你很羡慕,那要不我下来你来体验一下?”
官识延立马骂了起来,“你想要我挨枪子?!我送你大病房你要我吃子弹?!”
“……“时攸隰沉沉吐出一口气藐他一眼。
“嘶、不过,挨枪子的话,也能像你一样有个老婆照顾?”官识延自顾自思考起来,摸着下巴,满脸变态,“还挺划算……艹越想越划算!
“所以你打的是这主意?英雄救美报得美人归?!”
时攸隰猛地睁开眼,“别嘴欠!”
“哒——”穆以姌推门进来,看着两人有些紧张的气氛,她心脏一跳,“……怎么了?打扰到你们俩说悄悄话了?”
“没有。”时攸隰一下坐起来,懒懒朝穆以姌抬手,“你去哪里了,过来。”
“要不然你们继续说,我跟后厨确认一下蛋糕……”
穆以姌没动,时攸隰伏过半身立马拉住她的左手,让人坐在自己床边,然后冷脸赶人,“你怎么还不滚,没看见我是病人吗,病人要休息不知道?你想妨碍我恢复?要我跟官老爷子投诉你?”
官识延看都不看他,只是兴奋地问穆以姌:“蛋糕?什么蛋糕?庆祝他没死吗?!你不能吃蛋糕的!我也要参加,蛋糕我吃!”
“……”
穆以姌有点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太阳穴一下顿痛,被她手上的夹板戳到了!
“有你什么屁事!”
“想吃蛋糕自己楼下便利店不会买!”
“我偏要吃你的!我偏要吃你的!我是为你好知不知道!”
时攸隰嗤笑一声刚要说话,两人面前的桌子上重重捶下一只“铁臂”
穆以姌右手化枪,对准时攸隰,“你,给我闭嘴,医生让你不要乱动,你上上下下的仰卧起坐呢!”
时攸隰:“……进口床,不会坏的。”
穆以姌:“你会坏!”
“……”
她又转头对官识延说:“不是庆祝他没死,是他生日刚好是今天……”
“生日?”官识延呆呆看了眼穆以姌,又看向时攸隰,“你生日不是过了吗?!八月五号!你……难不成你还过农历?”
穆以姌也看向时攸隰,“……他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你们瞒了我什么!时攸隰你居然还有小秘密?!”
官识延说得潸然泪下:“我连每天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告诉你!我对你这么坦诚!你居然?!我还是你的兄弟吗!啊……不是兄弟,只是作表面关系的情兄?”
情兄又是什么鬼?!
时攸隰嫌恶地道:“别那么恶心!只是生日改过而已!”
“你想过两次生日你也可以改一下,不改也可以过!想过 20 次都随便你!”
“你那么凶干嘛,我又不是羡慕你!我就是……”官识延抓了下脸,“为什么今天生日啊……你刚醒,不能吃那些高糖高脂的!而且——”
“他不吃。”穆以姌打断官识延的滔滔不绝,“只是……插个蜡烛许个愿。”
时攸隰疑惑官识延为什么反应这么大,“怎么,就一个蛋糕而已,你还怕我吃了又晕过去?”
“你胡说什么!我……我请的疗养师里没有会做甜点的,我现在去找人,”他看向穆以姌,“有没有喜欢的款式?”
时攸隰闻言也看向穆以姌,一副你什么喜好我就什么喜好的表情。
“……”
穆以姌把图片传给他。
官识延看了一眼,边朝外走边嘀咕,“粉红色,又是粉红色,时攸隰你骚不骚……”
他走了之后,房间终于有点属于病房清静。
时攸隰从重症昏迷一天,他体质好恢复得快,今天精神已经大好,整个人懒洋洋地又直勾勾盯着她看。
穆以姌揉着本来要给他擦脸的毛巾,张了张口:“……我去换一条。”
“不用。”时攸隰抽走,随意在脸上抹了几下,他抬手都会扯到伤口,可他依旧面不改色的,只把毛巾放到离穆以姌远一点的地方。
穆以姌:“你不要乱动!”
“姐姐才不要乱动。”时攸隰避开她受伤的右手,搂过女人的腰把她带到身边,压住人的肩膀躺下。
“从我睁开眼到现在,你就没坐下来过,不躺在床上你忙什么呢?”
穆以姌直视天花板,“那我现在回去趟——”
时攸隰长腿一压,头靠在她的左肩,简单得让她动弹不得,鼻子蹭着她手臂的软肉嗅着,嗡声说:“为什么突然要给我过生日?”
为什么突然要对我这么好?
穆以姌突然放软的态度时攸隰预料到了,但情况又有点不一样,她的好就像隔了层玻璃一样,看得到却碰不着,随时都有可能从他的眼前消失。
时攸隰觉得不对劲,但他又不想逼人太紧,她好不容易才愿意理他……
那天发生的事两个人都有默契地避开,他没主动说对不起,穆以姌也没有说谢谢。她只是在关心他,给他拨头发,会小心翼翼摸他额头上的纱布。时攸隰晕睡着,但他都知道。
她身上的味道让他很安心,很开心,她没走,她还在。所以哪怕是维持这表面的和平,时攸隰也愿意一直这么生病下去。
“你刚好今天醒,刚好今天又是20 号,也算有特别意义的生日,在 20 号 12 点前都算过生日。”
“……而且我以前好像说过要陪你单独过。”
陪他过完这真正的 18 岁生日,答应他的事就算都做完了。
旁边的人视线太炙热,穆以姌抿唇,“就当我庆祝你没死好了。”
说完,她自顾自闭上眼假寐,任由时攸隰的视线将她扫了个遍,穆以姌周身尽是他身上浓烈的药味,她睡不着,旁边的人默不作声但也没睡。
“我没死,你也挺开心的对吧?”
“…你不怪我是不是?”
直到穆以姌的呼吸变得平稳,时攸隰才低低地说出口。
躺下的时候天还没亮,时攸隰抵着那浅露进来的月色,看了身边的人好久好久,直到天光大亮。
其实也没有多久,但时攸隰就是突然觉得好像跟身边的人过了半生,而他想要的每日就是这样。
有姐姐在的每日。
两个人一觉睡到晚上,中途引得护士进来看了很多次,眼见时间要到了,官识延看了眼身后的蛋糕,想进去把他俩叫醒,但如果他们睡得很熟……那要不还是算了。
来得路上遇到时司,男人正在看手机,听到声音视线警觉地凝向他。
“你在这干嘛?”官识延往他身边看了看,“是时叔叔来看他了?”
“mei……”时司顿了一下,“来了,看了一眼就走了。”
“啊?!那他岂不是看到时攸隰和那谁两个人在床上?!”
“他们两个在里面?”时司又看了一眼官识延身后的大阵仗,“给谁吃的这是?”
“你说呢,咱大少爷改过生日你也不告诉我!”
时司脸上毫不心虚,“你现在知道了也一样,不赶紧送进去?等一下蛋糕化了。”
官识延立马带着餐车往病房里去,留下时司一个人在外面思索着看着合上的房门。
他的目光又放回手机上,屏幕上正显示一个人从出生到现在十几年的详细资料。
每看一次他都觉得难以置信,时司按灭手机,他闭了闭眼,心里有了决断。
…
让官识延失望的是,穆以姌早醒了,她穿戴整齐,还特意化了一点淡妆,静静坐在床边的沙发上。
看见他来,站起身。
穆以姌看了一眼除了蛋糕之外的营养餐,“麻烦你了。”
她要去推车,官识延没松手。
“你……你确定要这么做?”官识延看了一眼没睡醒的时攸隰,“你走了!他,他会生不如死的!”
穆以姌表情不变,“我在他身边,才算是让他生不如死,你看到了,因为我他的病情越来越重,现在更是为了救我受伤,我在他身边对他没有一点好处。”
“这次绑架又不是你的错!而且,你怎么能替他决定你的意义!只有你在的时候他才像个人样!”
穆以姌扯了下嘴角,“可你们也不决定我的去留。”
“……”
看官识延拧眉挣扎的表情,穆以姌突然说:
“绑架确实不是我的错,但他会受这么重的伤是因为我,你不知道吧,因为我想要救那个小孩,我坚持要救,所以才让时攸隰顾左右而言他,差点丢了命。”
“是我害了他。”
这两天穆以姌也算知道了木家姐弟做的事。
都不是什么好事。
甚至还害过好几个时门的兄弟丢命。
即便他们两个是被逼的,但也不能完全洗清他们身上的罪孽。
时司知道,所以这几天一直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从他们俩个住到病房里开始,外面全是时门的人,是保护也是防备。
现在她告诉官识延,让他也知道。
果不其然,官识延松了手。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