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歆死死看着几步外的女人，那张脸，那脸上的痣都分毫不差！
    即便已经过去五年了，但赫连歆不会看错！这就是木旖冉那张脸！
    不！或者该说，这是木旖冉整容脸的原型！
    这个人是谁！
    是当初顶替木旖冉的女人？！
    可是时司不是说那个人已经死了吗！
    只是恰巧长得像还是说...那个让时攸隰一直念念不忘的女人就是眼前这个人？！
    她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
    时攸隰也已经见到她了吗？
    意识到这点的赫连歆猛地惊出冷汗，直觉告诉自己，眼前这个女人的出现绝不会带来好事。
    赫连歆的反应太大，连她惯常的职业微笑都掩盖不住脸上见鬼一般的表情。
    她的眼睛本来就大，这下更是要掉出来一般，以至于旁边的经纪人都忍不住提醒：“怎么了歆歆，这么惊讶？你跟aorsa...还是熟人？”
    “...aorsa？”赫连歆从嘴里蹦出一个问句。
    经纪人：“对啊，你不认识啊。那你刚刚那么惊讶我还以为你跟aorsa认识呢。”
    经纪人主动朝穆以姌走去，客气地把人邀请到赫连歆面前，“aorsa初次见面，要不是刚刚你助理给我看了你的照片，我都想不到saorsa的设计师居然是这么年轻貌美的小姐姐。”
    穆以姌闻言，淡淡瞟了季韵莉一眼，对方意识到自己似乎 做错事，吐了吐舌头：“抱歉aorsa，mai姐之前来过一次，但你那时候不在，所以我就给她看了你的照片还有联系方式。”
    “你没做错。”穆以姌淡笑着，对那个叫mai姐的经纪人道：“这样倒省得再自我介绍一次了。”
    mai姐：“是啊，要是我没提前了解，恐怕你刚刚自我介绍我都不会信，还以为是哪请的小网红呢，这么漂亮！”
    她三言两语就将互相介绍这一环节带过去，穆以姌也没多说，她转移视线，看着抿嘴紧盯她的赫连歆。
    过了五年，赫连歆也有点长进，是指演技。
    两个人一对视，赫连歆就迅速变回那个宠辱不惊的明艳影后，淡淡道：“抱歉啊，刚刚看你太像一个熟人了。”
    也许是听者有意，穆以姌听出她说到“熟人”时故意加重的语气。
    是在试探她吗？
    不过无所谓，心中有鬼的人才需要心虚，穆以姌只是意外赫连歆靠着以前那瘪嘴瞪眼的演技居然真成了个影后。
    但不管她是影后还是腕大的“硬”后，穆以姌都不想跟她合作这次舞台。
    她可没忘了当初是赫连歆伙同赛奇亚给她下的药。
    想到这里，穆以姌莫名对时攸隰生出了一股埋怨。
    这感觉有点莫名，穆以姌反应过来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埋怨，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她小时候跟别的同学吵架，回家同温女士哭诉，温女士却没帮她出头一样？
    这脾气来得的诡异，穆以姌吸了口气，把这些莫名想法甩出脑后，她虚皮假脸地跟赫连歆客套了一番。
    mai 姐掐着时间打断：“aorsa，我们等等还有拍摄，临时来这的，咱就不聊了，能直接看看你的样图吗，有成衣能试更好。”
    对于她张口即来的霸王要求，穆以姌倒是不意外，甲方遇得多了，多神经的都有。
    更何况这种圈子，人人都以为自己随时都有“独家定制。”
    她笑了笑：“节目组前天才给我的主题，还是在不知道我的女神是谁的情况下，能有样图完全是我照着其他女神先画了一版，更何况之后还要再根据女神的个人特色改动。”
    简而言之，有设计图看就不错了，成衣 p 都没有！
    mai 姐看着她：“是吗，那倒是有点麻烦了，离开拍还有半个月，你们这样的进度会不会拖累歆歆，她毕竟还有别的拍摄，不可能一直来这配合你们。”
    她故作失望地对赫连歆说：“可惜了，来之前导演还说这次的伙伴值得期待来着。”
    她这话里话外都在说 saorsa 就是一个草台班子。
    线下工作室到今天汇聚的几个助手和设计师都在这，一听 mai 这什么都还没看上来就训斥的居高临下的态度，瞬间就有人表达不满。
    大家都是国内圈子小有名头的家伙，年轻骨子里的桀骜那叫一个不驯，这个圈子里向来直言直语，玩时尚的人没几个好脾气的。
    你敢嫌弃我专业慢，我就讥讽你长得差！
    “嘁，什么我们这样的进度，能拖累我们进度的只有穿衣服的那个人。”
    “就是说啊，节目组不是说双方配合吗，别的女神就能空时间，怎么他们就不能。”
    “众所周知，衣服好不好看，八成取决于人，这么差的模特我倒是第一次见…估计改图就要改好久，还想着有成衣呢。”
    他们声音不大，但也没掩着，赫连歆跟 mai 听见几句脸上瞬间变得五光十色，尤其赫连歆听到那句“这么差的模特”后，脸更是黝黑。
    她的身材过去一直被诟病比例差，那时候在国内发展她还没成年，粉丝和自己都可以拿还能再发育来安慰受伤的小心灵。
    可现实是先天的基因就是难以改变，成年后，赫连歆的身形比例就定在那，过于窄的肩显得她头重脚轻，她习惯穿恨天高也是为了弥补腿的比例不协调，这些都导致她在造型上要花比别的女星更长的时间。
    就这种情况下你还好意思上来就问成衣？
    给你了不怕穿了拖地！衣架都比你挂得住！
    两个人脸色都臭，却碍于旁边有节目组的人在拍摄花絮而不敢直接显露不耐。
    穆以姌也听到了，但她装没听到，而是面色如常地打开画册，比起板绘她更习惯手绘，一来是效果好，二来是私密性更强。
    “是这样的 mai 姐，你们先看看，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半个月的时间做几件衣服绰绰有余，越早调整好越早开始制作。”
    mai 姐看了赫连歆一眼，想问她主意，看还是直接走人，但赫连歆的心思压根不在这，她一直看着那个 aorsa 走神。
    mai 心觉奇怪，但眼前得赶紧决定还要不要跟这个设计师合作，这事关赫连歆时隔五年后回国的首次亮相，不能马虎，节目组安排的人也不是不能换，但导演之前也说了，几个设计团队里，网上风评和人气最好的是 saorsa…
    无法，mai 姐只能强压下心里的不爽，冷着脸端着架子接过穆以姌的设计图。
    一旁大气不敢出的季韵莉看见穆以姌翻开的那页顿时感到惊讶。
    这不是原来给女神画的图啊…
    那只是之前穆以姌设计品牌新品的废稿，它之所以废并不是因为难看，而是因为太好看，大胆的撞色设计一般人撑不起，再加上不日常的紧身高开叉裙摆，很考验穿衣服的人的身材。
    且不说它不符合节目组给的主题，这套衣服的高光点恰好能把赫连歆的短板暴露得完完美美，三百六十度全是死角。
    aorsa 为什么要给对方看这套？
    果然，mai 一看到就蹙起个倒八眉。
    她装模作样地拿去给赫连歆看了一眼，两个人掐着耳朵讨论了一会，最后，mai 板着脸对穆以姌说：“问题不少，我得回去跟歆歆的造型师商量看看怎么改，可能得麻烦 aorsa 等消息。”
    一边一个留学回来的色彩搭配师不满直言：“有什么问题不能现在说吗，直接叫那个造型师过来也行，干嘛这样耽误我们时间———”
    “没关系的！”
    “aorsa？！”色彩搭配师有点委屈得看着穆以姌。
    穆以姌打断自己的色彩搭配师，对 mai 笑：“毕竟是穿在女神身上，就按你们的方式来，mai 姐尽早给我修改意见就好。”
    mai 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了，也懒得计较其他，做做样子，跟拍摄的人说一声就要走人。
    全程，赫连歆几乎都没怎么说过话，她掏出一个墨镜戴上，经过穆以姌身边时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停下。
    “后天节目组要大家一起吃个饭，aorsa 会来吧？”
    还不等穆以姌回答，赫连歆又问：“aorsa 有男朋友吗，届时还会有别的演员一起，我都认识，需不需要到时候帮 aorsa 介绍介绍？”
    这话很突兀，赫连歆又补上一句：“你们做这行，多认识点圈里人才有好处不是。”
    那宽大黝黑的墨镜片将赫连歆的眼神彻底遮挡，一同遮住的还有她的心思。
    穆以姌无所谓她怎么试探，“我没有男朋友，也不需要麻烦赫连小姐了，如果节目组有邀请我，那我会去的。”
    听到这句，赫连歆稍安点心。
    不说这个人是不是五年前假扮木旖冉的女人，就算是，至少就目前来看，好像时攸隰还没找到她。
    赫连歆知道时攸隰恢复记忆后一定会找这个女人，所以在时攸隰恢复记忆的时候就立刻从他身边逃离开。
    但还是差点没走成。
    赫连歆坐在车上，看着后面那栋耸立的写字楼渐渐消失，她突然想起过去陪在时攸隰身边的五年。
    那是她借着时攸隰空白的记忆偷过来的五年。
    极度的不甘泛上心头，腰侧被时攸隰留下的伤疤隐隐作痛，她闭了下眼，对 mai 姐道：
    “去查查这个 aorsa，越详细越好！”
    mai 姐正在跟节目组的人发短信，闻言疑惑：“查她干嘛，反正我们要换人了，什么狗屁天才设计师，画的那么烂！”
    “就是要换人才查，以后少不了见面，了解清楚怎么知道怎么相处。”赫连歆淡淡说。
    mai 一听有理，立刻找人去查。
    这边，等节目组采样完一走，工作室里的人都按不住围到穆以姌周围。
    “aorsa 你刚刚干嘛拦着我啊，这种人以前你不都直接骂的吗！”色彩搭配师说。
    “就是！咱们家什么时候对甲方怎么奴婢过，她还不是甲方呢！”
    “可我真的不想要给她做衣服，这都什么人啊！之前我还想着是晴子呢！她身材又好颜又强，赫连歆什么鬼那五五的比例！”
    “那就不要她了呗。”
    “啊？”
    几人瞬间看向穆以姌。
    穆以姌耸肩：“我也不想选她做我的女神，这样刚好，不需要我们说，他们自己会找节目组换人。”
    季韵莉恍然：“哦！所以 aorsa 你刚刚才把废稿给他们看，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色彩搭配师不爽地憋嘴，唇上的唇钉跟着主人龇牙咧嘴，“啊，可这样还是很不爽，为什么要他们拒绝我们啊，明明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aorsa 这不像你啊，你之前可比他们会恶人先告状！”
    穆以姌：“……有你这么说老板的？”
    “这个月的奖金扣了！”
    “…”
    色彩搭配师一愣，悲鸣尖叫！
    穆以姌打发他们走，掏出手机对准置顶的莫沐沐点了点，两个人对话框还停留在那天穆以姌说去文欣找她。
    哎…
    如果按穆以姌以前的方式，早在 mai 甩脸色的时候她就会直接跟节目组的人要求重新调整分组。
    可这是莫沐沐给她安排的人。
    早在穆以姌进组前，莫沐沐就跟导演说好了，给她最好的资源。赫连歆刚得影后，五年后回国的第一次公开露镜，这样的势头确实能给她的品牌带来无数的关注度。
    但对方是赫连歆，穆以姌不能接受。
    她要换人，但得顾及莫沐沐的心意，只能以退为进。
    其实穆以姌不是没想过直接跟莫沐沐说她想换人，可这就一定会扯到赫连歆身上。
    她该怎么跟莫沐沐说自己从哪认识的赫连歆。
    自己刚刚因为隐瞒才让两个人吵架，这时候再说，不就是告诉莫沐沐自己还隐瞒了她别的事吗。
    那样莫沐沐是不是对她更生气了…
    穆以姌窝在办公桌上拧巴许久，慢吞吞对手机打到：“主上，我反省好了，我想交个检讨书，还想忏悔一下我其他罪行，希望主上看在我主动坦白的份上，从宽处理……”
    她字还没打完，屁股下的办公座机响了，铃声震得她差点开花。
    “什么事？”
    前台的妹子：“aorsa是物业和中介的人。”
    穆以姌疑惑：“怎么了，咱们物业费交过了啊，才一周呢。”
    她说完，通话对面紧跟着传来中介的声音，“穆小姐，是这样的，这栋楼的楼主换人了，您之前签得合同可能得作废，新楼主愿意赔付三倍解约金给您，希望你能尽快搬离...”
    穆以姌：“？！！！”
    这事可不得了，穆以姌甩开跟莫沐沐坦白的心思，三两步坐电梯下楼到大门前台。
    前厅的接待处就站着物业和中介的负责人，来得却不是当初跟穆以姌签署合同的那几位。
    穆以姌突然预感不妙，上去劈头盖脸的质问，“怎么回事，签合同之前你们可没说这楼正准备出售，我租的可是五年期，这楼位置最贵的五层楼，你们反悔给我带来的亏损是三倍解约金就能补偿的吗？！”
    中介的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她身后传来一声惊叹，“表姐？！”
    啧...
    这晦气的声音。
    穆以姌蹙着眉回头果然看见比那晦气声音更晦气的脸——温清语一身香奈儿套装，挎着一个新款限量包，整个人妆容精致娇艳明媚的。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