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仿佛在此时的自己身上再也不起效果，张北扭头刻意推歪一具女尸，仔细观察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腐朽楼船，它们虽已大半都被掩埋，但仍能看出昔日的威武雄壮。
    在原本的盗墓小说中，明朝汪臧海所建的海底墓是用明朝大型楼船改建，等主角团队发现时，它已经彻底埋在了海底泥沙之下，最后还是靠着炸了楼船宝顶才得以逃出生天。
    眼前这个时间和规模看起来都能对的上，会不会就是日后那些主角们要来的地方？
    而在小说中主角团们口中那更早的背景板式历史中，张家末代族长会在这里中计，又一次被关入疗养院？……疗养院还是医院？
    记不清了，但不管是哪，反正对方那时又失忆了，正在被人耍得团团转。
    眼见楼船顶楼逐渐离自己越来越远，张北皱起眉在心里道：
    ‘统，你说我要是把这里炸毁掉，这里还会不会有未来一系列狗屁倒灶的事情？’
    【宿主，我觉得没可能，人类的阴谋从来不会随着地点消失而消失，即使没有了这里的楼船，也会有新的地方承载类似的诡计。】
    【而且宿主，经过建模推算，小说里漏洞很多，现实表现有百分之九十以上概率不会跟小说完全相同，内容仅供参考。就像小说中曾隐晦暗示有族长死于泗州城，但在未来线没有确定前，一切都是在变的，就像宿主你死那年，第二十三代族长（张胜关）本该已经进入泗州城，随后在未来十数年里深陷杀劫，最后丢失母铃死亡。但现在……起码对方真正的死亡时间已经不能确定，只能确定他和青铜母铃没有回归张家，被传为和泗州古城一起沉没。】
    【其实宿主，既然你出现在这，就说明未来一定会有所改变了。】
    这时女尸群已经来到倾斜的船尾后方布满珊瑚礁的漆黑海底，张北眼神却无处着落，沉思着没有动静。
    ‘检测下那整艘船，给我一份结构图。’
    【叮，自带检索范围有限，建议靠近后等待一分钟的相关检索时间。】
    这时那船楼已经没入冰冷黑暗再看不见，再返回已经不方便，他收敛一切心神，小心跟着女尸巧妙从珊瑚礁中飘过，如同跳舞般左摇右摆的潜入珊瑚礁丛更深处。
    回过神，由于光线来源全靠女尸，张北此刻也不确定这里到底是在哪，只能通过系统地图大致判断他是跟着女尸群进入了水底的某处裂隙或者海沟之中，正在七拐八绕的一路向下。
    之前穿越的突然，唯一一个手电又很早就被报废，张北不由有点后悔之前怎么没学家里那样，有任务时会习惯性留两颗天然夜明珠随身带着。
    这种天然可以数十个小时发光不衰减的东西，除了昂贵和稀有，几乎所有环境都能适用不怕骤黑，有些特殊夜明珠发出的光芒还能看到一些平时看不见的东西。
    （顺便一提，夜明珠分为天然和人造，人造辐射大小说不准，但天然夜明珠往往只会有极微量辐射，对人体无害。）
    想着想着，张北在心里又催了两遍系统，查了遍对方的检索进度。
    接下来跟随女尸向下又向上，似乎在不断起伏的路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在他觉得四周安静到仿佛都不在水中时，那些女尸尽头终于不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在它们前方尽头，出现了一扇雕梁画栋，结满白色海锈的玉色大门，大门底下还隐约照出了一整座楼台与飞檐瓦顶的正殿，上面结满了海锈与尘土。
    两列巡水女尸在靠近紧闭的大门时便再度一分为二，就像是带路成功，又像是想从门里接引什么出来，它们转过身，依次拂过大门，像是要推开或拉拽，又似乎只是手臂的自然旋转，稍一舞动便往左右的黑色深渊飘然而去。
    眼看光线越发熹微，张北狠狠心，猛然伸手拉住了最后两具女尸飘带。
    没有光源，只能这样自己创造条件，至于张家习惯性的尊重死者善待尸体……，此刻只能说抱歉了。
    生疏的用鬼哨把自己意图和威胁礼貌说了遍，也不管这两具尸体听不听的懂，张北伸手将两具尸体的飘带和纱衣打成结，拽着尸体往门上及四周照。
    无法顺水离开，两具白衣女尸很乖巧的任由张北推向大门两侧。
    这玉门及四周的细节顿时展现在他面前。
    这是一座开在海底山壁之上，大概三米多高，两米宽的玉质大门，底下还隐约延伸有门上浮雕是凶猛威严但似乎已经不常见的神荼和郁垒执虎护法像。
    把系统数据库当做资料库，结合曾经所学，张北很确定这就是明初的建筑。
    ‘小说里好像不存在这处地方？’
    【……也不能这么说，根据系统之前检测，那位作家草稿中是有的，后来删掉了。】
    带着略微有点说不出来的失望与期待，拨开女尸，张北尝试着按向大门。
    大门纹丝不动。
    【宿主，这是外推门，形制类似庙堂，古练气士坐化飞升的宫观。】
    飞升？张北在心里摇摇头，拔剑刺入中心门缝，想利用对方顽固的笔直坚硬斜撬摩擦着大门打开。
    哪知刚一刺入，仿佛刺破了什么膜层，又仿佛有人在背后推动，那门突然整个一震，自行缓缓打开，紧跟着一股猛烈的水流自门后冲向张北。
    被迫退后几米，向下游动，踩着底下的飞檐瓦片躲避开那一瞬间的冲力，那门却又在疑似水力驱动下开始缓缓闭合。
    如果这真是汪臧海建造的，对方可真是把水力动能机关玩得极溜。
    可惜张北是个懒人，完全不想感叹对方能力有多高，他抓紧时间，拽着两名被水卷着想远离的白衣女尸自下方如游鱼般冲入门后。
    万幸门后并没有什么机关，随着后方大门在水压下再度闭合，他熟练带起一只女尸照向四周，这是一条很长的走廊，左右上下全部用浮雕手法雕刻着连绵成仙图，
    可这仿佛想成仙想疯魔般的连绵壁画却已经难以撼动张北心神，有更具冲击力的画面让他难以注意四周——因为空间变窄，两具女尸身上散发出的点点微光反而更加清晰，白中隐约带绿，让本就丑陋的女尸那狰狞萎缩面容越发清晰的透体而现，清晰到似乎能看的清每一分皱痕乃至残留的肌理纹路。
    忍不住别开眼不再看这两具‘尸灯’，在心里连叹几口气，张北觉得他这一段时间大概再也睡不着了。
    ‘统，你说你有没有人类审美？如果有的话，你再找不到张六六，我把它们两个的高清美照做成你系统版面图和屏保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