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阴气残留并不浓郁，按村民的说法，鬼物一直没有停止过活动，如此很可能说明这只鬼物的实力并没有多强大。
    当然这是相对路极而言，不然先前也不会有调查员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大鱼，大鱼！”
    张欣欣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小男孩愣愣地看着两人。
    “他说什么？”张欣欣不安道，进了这村子以后，她总觉得脊背发凉，浑身虚汗，这是她的本能在预警，这里有危险。
    “大鱼，在湖里游啊游，越来越多大鱼在游啊游……”小男孩还在低声呢喃，这时一个妇人急匆匆跑了过来，抱起小男孩便道：
    “诶诶，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这孩子自从村里闹了这事儿，就整天神神叨叨的，村里的大夫也没法治，哎，实在抱歉，实在抱歉。”
    路极摇摇头，示意没关系，妇人便带着小男孩匆匆离去，直到远去，他还在愣愣地看着两人。
    “不对，他不是在看我们……”路极转身看向背后，百余米外，一片碧波荡漾的湖水上闪耀着正午的阳光。
    “大鱼？”张欣欣走近路极，低声问道：“什么是大鱼啊？”
    “天知道。”路极耸耸肩道：“但这个孩子，应该见过鬼了。”
    他那副模样，颇像是被鬼气冲没了心智，成了傻子，也许在某天晚上，他曾掀开窗口，看见了在村里游荡的东西。
    “啊？那他……”
    “没救了，至少我们是没办法的。”路极平淡道，这个世界就是这般，一如既往，所有人都要遵守它的规则。
    路极望着那片湖，此时还有村民撑着小船在其中捕鱼。
    张欣欣顺着路极的目光望去，只见一条大鱼破水而出，被满脸喜悦的村民拖上了船板，阳光下的水滴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走吧，去靠山那头看看。”
    “好的。”
    ……
    “好臭！”尉迟真仪厌恶地把手指在泥地上抹了又抹，终于把上面的液体擦去，但残留的味道依旧令人作呕。
    “这是什么味道，鱼腥味是这样的吗？”尉迟真仪叹了口气道，谁能想到出来找个鬼还得带香水呢。
    “有点像，但不是。”关君也凑前闻了闻墙壁上那滩即将干涸的污浊的液体痕迹，她和寻常大家小姐不同，她是乐意下厨的，家畜鱼虾都杀过不少，大概就能分辨出这里的不同之处。
    尉迟真仪四下望去，几乎家家户户的窗门上，都有这种污渍的存在，虽然因为浸润和干涸变形，但隐约可见，那应该是一个个人的手掌印。
    关君走到一户人家门前，敲了敲门。
    “有人在吗？”
    房屋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打开了门。
    “你们是？”
    尉迟真仪和关君相视一眼，指了指墙上的污渍道：“我们是重明司来捉鬼的，您能跟我们说一下，这个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吗？”
    谈及墙上的痕迹，妇人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畏惧神色，她仔细打量了一番两人的衣着令牌和武器，犹犹豫豫道：“约莫是两天前的晚上吧。”
    妇人不安地看了看那片污渍，继续道：“这几天村里大伙都挺怕的，大晚上的总担心外边有东西要进来，不敢睡觉。那天我听见好像有人在外边走动，脚步声听着像是刚从湖里爬出来，浑身是水。”
    妇人说着，往屋内看了看：“我和我丈夫在门窗后面顶了一晚上，好歹没让那东西进来，后来快天亮了，那人就慢慢走了，快到中午我们才敢出门，然后墙上就留下了这些东西，我们不敢碰，生怕被那东西找来。”
    晚上出没，白天消失，浑身是水？
    尉迟真仪继续问着其他的事，关君则把目光看向了那村中的大湖，也许她们的目标就在那湖底之下，淤泥之中。
    “好的我知道了，多谢大婶，今晚一定记得关好门窗，莫要出门。”尉迟真仪和大婶互相连番道谢后离开。
    “怎么样？”关君问道，她站在树顶，一直在观察那湖面和湖中的动静，然而除了那些在捕鱼的村民和被捕上来的鱼外，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嗯。”尉迟真仪挠了挠头：“只能等晚上看看了，那些东西不是每天晚上都会出现嘛，总不能我们来了它们就不出来吧。”
    ……
    “老乡，这鱼怎么卖？”路极走到一名刚上岸还在整理工具的村民面前，指了指他船上大大小小的鱼问道。
    “你这是…哦！你是上边来抓鬼的大人吧！您要那条鱼？我送您了！请一定要把祸害咱们平水村的鬼给抓啦，一会快天黑，我都不敢继续打渔咯！”
    村民见着路极两人还愣了一下，接着便是大倒苦水，现在的情况确实如此，村民们打渔都只敢在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候顶着满身汗和火辣辣晒去打一会，没人敢傍晚前还留在湖上。
    村民边说着，边挑了条最大的鱼递给路极，这鱼还活着，在村民的手中活蹦乱跳，水滴撒得到处都是。
    “好凶的鱼。”路极感叹。
    “那可不，刚才拖这家伙上船可费了我老大劲儿了！牙都没有还想咬我呢，你可小心点哦。”
    “放心，力气我们还是有一点的。”路极单手掐住抓过大鱼，另一只手往村民手里塞了些碎银子。
    “诶？这怎么行这怎么行，都说了送你，哪能收你钱呐！况且你这都能买多少鱼了？不成，不成！”
    “老叔，你换位想想，我们不缺这点钱，你要是嫌多，就帮我个忙，让村民们在晚上都安静待在家里，不管外边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开门窗，如何？”路极说道，张欣欣配合地点了点头。
    “这……”
    “我们走了，老叔你赶紧吧，晚了就耽误事了。”说罢，两人便离开了。
    来到村尾一棵大树下，路极靠在树干上，一手还掐着那活蹦乱跳的大鱼。
    “指挥使，你要这条鱼干什么？”张欣欣疑惑道，她不喜欢这鱼，它的挣扎比起说是活力，她更愿意称之为扭曲。
    “干什么？自然是……”路极掐住大鱼的手掌略一用力，无数暗红的鲜血伴着肉块和内脏四散掉落，整条鱼化为了一摊血肉烂泥落到地上。
    而还留在路极手中的，是一颗人的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