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国家，这一点值得。”顾月道，“阿天的计划，需要一个平稳的大环境。起码咱们天夏国不能出事，所以最关键的您不能出事。天夏国，还需要您的领导。”
    “这小子！”郑卫国叹气道，“当年我有意将凌天这小子培养成接班人........毕竟他无论是出身，还是天赋，心性或者是领导能力.......都超出常人一截。”
    “他手下还有四大军团，忠心耿耿。”
    “整个天夏国，无人能与他比肩。”
    “但奈何他不肯。”
    “他不肯啊！”
    郑卫国苦笑不已，想到当年的往事，就唏嘘起来。
    凌天是天夏国百年不出的奇才。
    心性与天赋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样的天才只要能培养得当，他这个位置自然后继有人。
    但凌天拒绝了。
    这件事，也成了郑卫国心里一直过不去的坎。
    顾月看着椅子上的老者，目光里透露出复杂之色。
    “郑老，阿天他不肯，也有他的苦衷。”顾月道，“当年归墟一战，他牺牲了所有，才封印苍龙王........四大军团被他亲手.........”
    “好了！”郑卫国摆摆手，“你不用多说。归墟一战若是他不这么做，现在别说天夏国，整个蓝星都可能会被永恒圣教割去一半！他这么做，是无奈之为，我不怪他。”
    “但他怪自己。”顾月道，“四大军团长，如今唯有阿龙还在明面上活跃，我和其他两位都进入了暗线。其中一位还为了我们的计划，牺牲了人类身份.........”
    郑卫国沉默。
    这些事情，他显然是知道的。
    他抬起头。
    天空灰蒙蒙的，有一轮残月虚影浮现。
    那是顾月的小世界虚影，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笼罩了整个小楼。
    这里没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郑卫国思虑良久，他道：“这计划若是能成，阿天他还能回来么？”
    “不清楚。”顾月摇头，“计划已经进入最终阶段，只要能成，人类就还有好几年的发展机会。一旦不成，末日即将到来.........所以，我们输不起。”
    “当年归墟一战，这小子以一人之力逆转战局，但代价十分惨重。”郑卫国叹息，“这一次，他是打算牺牲自己了？”
    “若是非要牺牲他自己的话，我想阿天是会这么做的。”顾月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这样的人。”
    “这么多年了.........这小子一点没变。”
    “只是我们希望郑老能在我们不在的日子里，照顾一下我那对儿女。”顾月道，“做妈妈的，我一直担心他们两个。”
    “担心？”郑卫国无奈道，“担心什么？你儿子不光之前把凌飞羽揍了，引得凌啸海差点发疯！我暗中派人好不容易摆平，但那小子这回捅的篓子更大！你应该知道吧？他把安德烈杀了！能杀安德烈的.......这蓝星上就没几个！照顾？我怎么照顾？他只要不再给我捅娄子，就已经不错了！”
    顾月一时间无言以对。
    她第一时间知道凌峰击杀了安德烈的时候，足足呆了五分钟。
    显圣境。
    安德烈那是显圣境！
    凌峰哪怕有凌天的血脉天赋，也不可能在三年时间里，成长到能杀显圣境的地步！
    夫妻两个原先预估过，等最终计划开启之后，凌峰和凌缘的实力应该在一星秩序境到三星秩序境之间。
    如今只有凌缘符合他们的预期。
    至于凌峰..........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小峰那孩子有自己的机缘。”顾月沉思了良久，苦笑道，“我们也管不住他。只能希望郑老多多费心了。”
    “我啊，只能压着一些人不往死里整他。但压不住那些人给他使绊子。”郑卫国道，“拿这一次的事情来说，如今元老院是楚轩在把持，也是他下令捉拿凌峰。这命令本身没错，不知道凌峰身世的人看到那视频，自然会觉得凌峰身上有暗夜之王的血脉。抓回来审问，无可厚非。”
    “但他没能防住凌啸海的渗透。”顾月道，“凌啸海买通了司徒炎，让他把小峰强行抓回京都。用人这方面，他不行。”
    “不行也没办法。楚轩如今在元老院内的声望还是领导能力，都不在我之下，我若出事，元老院只能交给他。”
    顾月沉默了许久。
    郑卫国口中的“楚轩”全名“郑楚轩”，是郑卫国的侄子。
    郑楚轩跟他们是一个年龄段的天才，如今也是显圣境，领导能力和各种统帅能力都是一流。
    很多人说他有当年郑卫国的领导魄力和影子。
    所以元老院内也很多人追随他。
    郑卫国出事后，郑楚轩就成了代理委员长。
    “他当年跟阿天有些过节。”顾月道，“说实话，我不放心我家小峰去面对他。”
    “天才之争，过节自然是有的。”郑卫国道，“他当年不服，我做叔叔的也能理解！毕竟凌天的出身没他好，资源没他好，但依旧每次都能险胜他一筹..........我要是楚轩，也会不服气。而这种不服气，在凌天假死后，达到了极致。他现在知道凌天还没死，并且若是知道凌峰是凌天儿子之后，他要针对凌峰，也很正常。”
    “我想，他应该也知道了。”
    “知道正常，这种事能瞒得住他？”郑卫国道，“他现在的人脉和领导能力，比之我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你放心，这孩子大局观不比凌天弱！否则我不会放心把国家交给他。他哪怕会因为当年的不服气去针对凌峰，可也会有分寸。你要担心的，应该是凌啸海。”
    郑卫国的意思很简单，郑楚轩不是凌啸海，他的针对有限。
    但凌啸海是真的疯子，保不准会给凌峰狠狠来上一刀，置他于死地。
    “如今小峰的实力超出我们的预料，并且他似乎在给江弈和江星做事。我这个做母亲的，担心他树敌过多.........并且如今这俩兄弟的情况不是很好。”
    “江弈的事情我是知道的。”郑卫国道，“我不会看错，他们两个就跟凌天说的一样，不可能背叛天夏国。从始至今我都没有怀疑过他们的信仰，不然你以为那江星能活着离开京都？”
    顾月有些惊讶，没想到江弈和江星这件事背后，居然是郑卫国默许的。
    也就是说，当初如此声势浩大的抓捕行动.........居然也只是一场戏。
    演给永恒圣教看的！
    顾月斟酌了一会儿，问道：“我和阿天猜得没错的话，他们两人的目的，是003号古文明遗迹里那艘星舟，对么？”
    “是。”郑卫国点点头，“我猜也是这个目的。那星舟当年杀死了他们一行不少前辈，江弈这些年一直不甘心.........他们谋划这么多年，为的就是再入星舟内部。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为了星舟，假意加入永恒圣教。想来，也应该是为了永恒圣教里面的某样东西才对。”
    “苍龙肉么？”
    “不，恐怕是更重要的东西。”郑卫国摇头，“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他们两个最终还是摆了永恒圣教一道，我要是猜的不错，那群人现在应该正在找江弈下落。”
    “也不知道江弈跟他们许诺了什么，居然能让他入教。”顾月摇头苦笑，“不过他们已经打算留在星舟内部，应该也是想要真正掌控星舟才对。”
    “那星舟，是银河军团一艘极其古老强大的宇宙飞船，哪怕是传说中的‘圣人境’也无法突破外层死亡风暴。”郑卫国道，“我们天夏国这千百年来，死在那地方的强者太多太多了..........他们要想真正掌控星舟，难如登天。”
    对于003号古文明遗迹，顾月也只是一知半解，并未知晓全部。
    而郑卫国是知道遗迹所有内幕的，当初调查资料他亲自过了一遍，对里面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所以他很清楚，要想掌控星舟，并非难事。
    “对了，你应该听说了吧？”郑卫国道，“江弈把研究所交给了你儿子，现在你儿子才是星弈研究所所长。你们夫妇难道没有什么表示么？”
    “儿子大了，管不住。”顾月苦笑，“我和他爸都是界者，对于研究者一方面不太了解。也多亏这孩子运气好，这一路上有这么多研究者前辈带着他..........他能走到今天，我们起到的作用其实很小。他当这个所长也好，不当也好，我们都支持他。”
    “你们倒是豁达。”郑卫国道，“你可知这个位置有多少人盯着？他若是成了所长，若是一个不慎，是很容易被人暗算的。”
    “小峰有他自己的路，我们做父母的要学会放手。”顾月道，“而且郑老您也知道，以我们现在的情况，也已经没有办法帮他了。再过一段时间，连我都没办法出现..........所以，我再次请求您照顾一下我家这俩孩子。”
    “罢了。”郑卫国摆摆手，“我尽力而为。只是现在他都已经到了这个位置，你们还不打算对他公开身份么？”
    “此行一战，若是计划顺利，我夫妻二人还能归来，自然会公开身份。可此行若是不顺利，出现意外，我等二人牺牲..........也只是徒增伤感。”顾月喟叹道，“让这孩子以为我们失踪，总比让他以为我们死了要好。”
    郑卫国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他是蓝星上为数不多知道当年归墟一战真相的人。
    他也知道，只有凌天的计划成了，才能保护蓝星，让人类文明得以延续。
    这不是他能左右的事情了。
    “我这把老骨头最后还能再燃烧个一年半载，也算是我的幸事了。”郑卫国道，“放心吧，那俩孩子我会给你们看好的。起码，不会让天夏国任何一人伤害他们一丝一毫。”
    “多谢郑老。”顾月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通讯器发出了一声警报。
    她立刻查看了消息内容，脸色有些变了。
    “怎么了？”郑卫国也意识到不对劲，问道：“出事了？”
    “不是阿天那边，是江南市！”
    “江南市？！”
    “人间武库被入侵，永恒圣教趁着江南市守卫薄弱，发起了进攻！”顾月道，“为首带队的，是白厉！”
    “白厉？”郑卫国也意识到了事情有些大条。
    白厉，永恒圣教副教主，实力不弱。
    现在江南市没有强者坐镇，他进攻人间武库，正是选对了时候。
    郑卫国道：“看来对方的情报网根深蒂固啊。”
    “郑老，我得去一趟江南市。人间武库里还有一些东西不能让永恒圣教得知，一旦泄露，会影响最终计划！”
    “赶紧去吧，我这你不用担心。”
    “嗯！”
    顾月迅速腾空，小世界虚影被直接收回。
    而同一时刻，郑卫国也按下了自己的手腕上的表带。
    很快，几个显圣境亲卫赶到。
    “郑老！”
    “你们现在赶紧去通知司徒炎那一行人，让他们不用回京都了，以最快速度赶往江南市！”
    “江南市？”其中一名显圣境愣了一下，“江南市..........又出事了？”
    “别废话，速速通知！”
    “是！”
    几人迅速离开，将事情安排了下去。
    郑卫国坐在了自己的小院里，看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他轻叹一声。
    “司徒炎啊司徒炎，你收了凌啸海多少好处我不管。这是我给你的一次将功赎过的机会，你可千万要把握住！”
    司徒炎毕竟是元老院的判官，郑卫国也不想他闹得太过分。
    所以顾月走后，他让司徒炎也过去帮忙。
    这样一来，司徒炎在川蜀市干的那些事，也能在顾月心里功过相抵一些。
    “只是这个凌啸海.........”郑卫国眯起了双眼，“当年的保证，看来他都已经忘了。既然忘了，那就得付出一些代价了。”
    这些人干的事情，郑卫国一清二楚。
    之前是他病入膏肓，无法主事。
    如今顾月将他救回，那么之前的一切，都应该清算清算了！
    凌啸海以为自己瞒得天衣无缝，连经手的人都忍痛杀了，可还是没想到，元老院这边早已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