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那一队十人轻骑来到近前,蛮兵想要阻拦,却被汤赞和石布喝斥让道。
两人似乎认识冷面人,还很是恭敬上前迎接。
在冷面男身旁还有一个身穿劲服的男子,后背上背着一柄特制蛮刀,从肩头斜跨到腰间,此人脸长眉粗,眼神阴鸷,看着便透出一股凶厉。
二人翻身下马,那身穿劲服的男子率先朝怀虚抱拳:“原来怀虚道长也在。”
随后又向光头护卫和红毛护卫抱拳:“见过真德大师、烈火大师。”
他虽然礼数都到了,但是皮笑肉不笑,似乎也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直到这时,林武帆才知道原来光头护卫叫真德,红毛护卫叫烈火。
怀虚道长抱拳回礼,真德和烈火两人就显得不一样,抱拳回礼的同时还说道:“谭帮主真是客气,不知何事惊动了谭帮主亲自驾临。”
谭帮主不理会二人,和冷面人一起看向地上的林武帆。
冷面男冷冷道:“道长,这人可否交给我?”
怀虚似乎不愿驳他面子:“你想要,拿去便是,只是卢统领......”
话还没说完,冷面男打断他:“卢统领那我自会有交代,道长大可放心。”
怀虚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光,似乎微微不满,一挥手,有蛮兵上前抓起小乞丐就走。
“丫头......”
番大娘终于爬到林武帆身旁,紧紧抱着两个儿子,泪珠再次滚落。
面对儿子被打成重伤,丫头被带走,这一走,估计再也没有相见之日。
自从两个儿子被强抓壮丁,她被王富贵赶出雪痕村,一路受尽苦难终于来到黔阳城外,却因为城门守卫认为她是逃难的流民,将她双腿打断,丢在城外。
那天夜里,遇到了丫头,她本以为就此死去,临死之际见到丫头一双小脚,乌黑溃烂,便把剩下的一只鞋子给小丫头穿上,死了,这一只鞋也没用了。
这鞋是武帆猎杀了一头雪羊,剥下羊皮做成,很是暖和,只是来黔阳城的途中丢失一只。
小丫头双脚一同穿进鞋子里,感受到脚上传来的暖和,她很是喜欢。
似乎是为了感谢,丫头从怀里掏出半个窝头,喂给番大娘吃下。
连续饿了几日,总算是有点东西下肚,才不至于饿死。
第二日,不知小丫头从哪里弄来两个窝头,一人一个。
到了晚上,丫头则用鞋取暖,二人靠在一起度过。
一来二去,,番大娘竟然没死,反而慢慢恢复过来,便把鞋子重新改小,做成了一双合适小丫头穿的鞋,这样,她跑得更快了,每日都能拿回三四个窝头,或者是大饼,也有可能是馒头。
总之,两人都活了下来。
一日,听说有人在城外施饼,两人便来到这村里,小丫头总能讨来大饼,与她一人一半。
如今这个早已经被她看成女儿的小丫头,就要被带走。
她不由得紧紧抱着林武帆,不忍去看。
原本最能依靠的林武帆,也只是以刀拄地,勉强站着而已,再也没有余力救人。
今日,怕是一家人都会死在这吧!
......
林武帆用刀撑地,死死盯着众人,今日怕是难以善了。
却见谭帮主手如鹰爪,一把抓住林武帆肩头,然后提起,转身离去。
林武帆只觉得浑身瘫软,提不起力来。
剩下番大娘一人嚎啕大哭,她猛地扑向谭帮主,紧紧抱住大腿,大喊着放下武帆
谭帮主皱起眉头,似乎对于潘大娘的行为很是反感,反身一脚踢在潘大娘胸前,在这股巨大的力量下,番大娘身子飞起,飞回茅屋里,砸落一片木头和茅草。
秋风瑟瑟,黄叶飘零。
这个世界忽然安静下来。
林武帆呆住了,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看到潘大娘胸前的凹陷下去。
潘大娘在空中的身子喷出一片血雾,然后在轰隆声中,被坍塌的茅屋掩盖。
他想要挣扎,但肩头穴脉被制,难以动弹。
他想喊,才发现连声音都发不出。
目眦欲裂。
“啊~~”
却在这时,一声怒吼忽然响彻云霄。
只见林象暴起,他仰天长啸,仿佛一头苏醒的凶兽,须发飘飞,再也看不见往日里那种憨厚呆傻模样。
他双手握拳,一股力量从体内爆发,新兵皮甲顿时四分五裂。
冷面男和谭帮主相互看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讶。
林象双目含怒,身影极快,眨眼间已经到了二人身前,双拳齐出,竟隐含风雷之声。
二人不敢大意,各出一拳一掌,冷面男掌风阴冷,谭帮主拳如钢铁,四拳相对,只听轰然炸响。
小小村子里,无形劲力猛然扩散,原本立起的茅屋如同狂风骤雨里的枯叶,被卷飞吹散,所有人包括怀虚道士均抬手遮眉,眼睛不能睁开。
谭帮主和冷面男口吐鲜血,踉跄后退,林武帆也终于脱了谭帮主的控制。
不知林象为何会忽然爆发出如此神力。
脱离了谭帮主的控制后,体内剑源似乎感受到了林武帆的愤怒,疯狂涌起,天地之气与剑源结合,越发强大。
众人立即发现情形不对,一个林象已经让二人吃力,再来一个能匹敌冷面男的林武帆,只怕又是要大战一场。
“杀!”
谭帮主一挥手,身后十骑统一拔出后背短枪,无差别掷来。
林象此时状若疯狂,青筋暴起,从胸间一直向全身蔓延,此刻看来,更像是一个怪物。
眼见短枪投来,他反而弓起身子,猛地冲出,比那短枪还快,杀入人群中。
谭帮主带来的十骑首当其冲,也不知他手中何时多了一把蛮刀,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如飞雨。
一瞬间,十人十马,尽皆倒下,没有一个是完整的,林象双目通红,朝着蛮兵冲去。
汤石瞬间慌了,举起手大喊道:“所有人全都给我上,弓箭手放箭!”
除弓箭手外,一千蛮兵全部朝林象涌去,刀枪密密麻麻,立即将林象淹没,但下一刻十几个蛮兵从中心处飞出,一瞬间露出一片空地来。
林象挥动手里蛮刀,左突右杀,如入无人之境,但很快他的身上也慢慢添了不少伤口。
但他丝毫不在意,仿佛不知疼痛,不知疲倦。
天空中不知何时下起的细雨,秋雨冰凉,也浇灭不了他的愤怒。
不知什么时候,他又抢来一柄蛮刀,双刀飞舞,让人胆寒。
他人在蛮兵中心,弓箭手却不知如何下手,只能眼看着他左右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林武帆心中怒极,捡起长枪正想要上前将所有人杀光,但见有两队弓箭手已经拉开硬弓,剑雨朝他射来。
回头一瞥,发现箭雨竟将他和番大娘一起覆盖,当下急忙返身,钻进茅屋废墟,发现番大娘被草堆木板覆盖,一动不动。
林武帆急忙凑上前看,箭雨却已经开始落下。
为了不让箭射中番大娘,林武帆快速拉过木头绑成的木门,挡在番大娘身前。
顿时密集的箭雨落下,钉在木门上发出梆梆声响。
林武帆俯身抱起番大娘,却发现番大娘双眼紧闭,入手松软,哪还有生机。
一时间悲从中来,紧紧抱住番大娘,眼前视线也变得模糊。
记忆里,有一个亲生娘亲,为了救他的命,在窗前祈祷,希望以命换一命。
而番大娘为了救他,却死在自己眼前。
两行泪,无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