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界。
    镜尘元君一剑剑击碎从天而落的天火与雷电，蓦然看见一道亮光从饺子皮漆黑的裂缝中掉出。
    他身形一闪，接住那一团被灵力包裹住的东西，微微挑眉。
    那是盛汐的灵兽袋和她的两只许愿王八。
    锦婳的灵力包裹着他们，没让他们被天道本体内的恶念侵蚀。
    里面还有一层盛汐的灵力，同样护着他们。
    看来锦婳顺着她与盛汐之间的感应，找到了这些灵兽袋和许愿王八，便先将他们送出了天道本体。
    这也就是说盛汐进入了天道本体的更深处。
    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样了。
    镜尘元君眉头紧皱。
    锦婳与盛汐的灵力封住了他们的感知，这些灵兽与王八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随着这两道灵力陆续散去，原本属于混沌状态的顾屹山率先反应过来，惊讶出声：“君离？！”
    镜尘元君弯了弯唇角：“好久不见，小王八。”
    顾屹山大怒：“你什么意思！！！”
    相柳哈哈大笑：“小王八哈哈哈哈……顾屹山你是王八哈哈哈……”
    极地熊、血魔花、小白、诸翼接连从灵兽袋内钻出个脑袋，其余几只妖兽修为或灵智太低，尚不知道外界出了大事。
    听着相柳狂妄的笑声，看到外界恐怖的战火，这几只妖兽吓得赶紧又钻回灵兽袋内。
    极地熊熊掌一捞，火速把自己和其余妖兽一起挂在了镜尘元君腰间。
    抱大腿，他是专业的！
    然而极地熊还没庆幸完，就被镜尘元君拎了出来：“去干活。”
    和他一起被拎出来的，还有大头二头和小白等几个主要战力。
    不等兽兽们反应过来，镜尘元君用力一丢，就把他们连同灵兽袋一起朝魔界砸去，直接丢到了水惊羽面前。
    水惊羽一惊：“什么玩意儿？”
    随即他看到晕头转向的极地熊从灵兽袋里钻出来，忽然懂了。
    ……
    星界之中，相柳还在笑：“顾屹山你怎么混成的王八哈哈哈……”
    镜尘元君扫了眼他：“好久不见，九头王八。”
    相柳笑不出来了。
    但笑声没有消失，只是从他的嘴上，转移到了顾屹山的嘴上。
    “哈哈哈……活该！让你幸灾乐祸！你个九头王八！”
    “闭嘴！君离，放我出去！”相柳狠狠瞪了顾屹山一眼，站在镜子边缘打量外界的情况。
    黑蛇镜背对着天道，相柳只能看到防护大阵全开的魔界。
    这一看就是出事了，他不能继续呆在这面镜子里，得尽快带上盛汐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躲躲。
    “你确定要出来？”镜尘元君翻转镜面，将黑蛇镜正对天道。
    金黄色的天道本体亮瞎了相柳的眼，吓得它直接爆出九头蛇的原形，蹭一下退到黑蛇镜的最深处。
    “祂怎么在这儿！！！”相柳嘶吼，声音极轻。
    同时看到天道本体的顾屹山也沉默了，不敢大声说话。
    镜尘元君挥剑拦下攻向他们的天火，头也不回地说：“这你得问祂。”
    “我他么敢问吗？”相柳恨得咬牙切齿，声音更轻了。
    九个脑袋狗狗祟祟地对着唯一能看到外界的镜面探头探脑。
    没见到盛汐，相柳担忧地问：“小汐呢？就是拿着这镜子的那丫头，人在哪里？”
    “她被天道本体吞噬了。”镜尘元君眸色沉沉，握剑的手收得更紧，露出紧绷的骨节。
    相柳急了：“怎么会被吞噬的？那我是怎么出来的？我不是在她的须弥戒里吗？”
    “应当是小汐在遇上危险时，先把你们扔了出来。”镜尘元君眉头紧蹙，愈发担心起盛汐的境况。
    相柳冲出去想找盛汐，被镜面拦下，气得狂暴：“放我出去！我要去找她！”
    “她在天道本体之内，你怎么找？”顾屹山低沉的声传来，将相柳打回现实。
    别说前往天道本体，他连这破镜子都出不去。
    “嗷——”相柳气得咆哮，九个脑袋疯狂扭动，迸发而出的灵力不断冲击镜中湖水，掀起惊涛骇浪。
    镜尘元君想了想，问：“你真心在乎小汐？”
    “废话！那是我女儿！”相柳怒斥，忽然意识到镜尘元君能看穿盛汐小凤凰的真身，又有点心虚，“我不管，反正是我女儿。”
    镜尘元君没跟他争辩这事：“你若真心在乎小汐，我可以放你出去。”
    相柳面露喜色，随即意识到君离不会这么好心，戒备地问：“你要我做什么？”
    镜尘元君：“天道打算背水一战，激发了所有人心底的恶念。”
    “正南灵界群龙无首，你去一趟，消除所有恶念，将恶化的修士们全都弄晕过去，避免事态恶化。”
    凌同天等人被颐溟击杀后，正南灵界现在最高修为是化神期。
    相柳一个顶级合体期过去，镇压他们绰绰有余。
    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行，我现在就去。”顿了顿，他着重补充道，“你送我一程，送得远点！”
    天道本体就在这里，他一个合体期根本不够看，必须借助大乘期的力量才能安全离开。
    镜尘元君正要动手，一直沉默的顾屹山忽然问：“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镜尘元君知道他问的是他们与天道的争端，直言不讳：“现在只有鱼死网破一个结局。”
    “可……天怜万物。君离，你难道没受过天道的恩惠吗？”
    “恩惠？”镜尘元君嘲讽地笑了一声，拨动水月镜的角度，让顾屹山能够仔细看清天道的模样。
    “天道是众生意志的集合，所有来自天道的恩惠，都是众生的自救。”
    “你看祂现在可还有半分天道该有的模样？”
    神圣耀眼的金色本体笼罩苍宇，看起来依旧那般至高无上、不可侵犯。
    可那道几乎贯穿天道本体的伤痕之上，无数恶念翻涌，光是看见就让人头皮发麻。
    天道成了魔道。
    顾屹山自打踏上修仙大道，直到被封印之前，都称得上顺风顺水。
    他敬天崇道，晋升顺利，积攒颇丰，上天一直都很眷顾他。
    虽然被锦婳封印前，顾屹山隐隐察觉到天道不再像以往那样怜爱世人，但他一直觉得这是暂时性的。
    他觉得是这些人做了错事，触怒天道，才会遭天道厌弃。
    这是他与锦婳、君离等人最大的分歧。
    他在水月秘境中被封印了很久，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
    一觉醒来，再次直面天道时，对方除了令他畏惧，再无先前的和善。
    魔界的防护下，无数魔族疲于逃命。
    这里有颐溟守着都这样，其他地方的情况只会更糟。
    顾屹山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才做出决定，低声问：“放我出来，我跟相柳一起去正南灵界。”
    镜尘元君挑眉：“不帮你的天道了？”
    望着疯狂攻击周围所有人的天道本体，顾屹山缓缓道：“祂不是我的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