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
“我前两天碰到道门心派，这家亦儒亦道的道统，法术别具一格。”
一身灰袍的老者，看上去平平无奇，对着面前白衣剑修侃侃而谈。
“他告诉我这是天地至宝天生之能，若他判断出错，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白衣剑修问道。
他的容貌并不老成，散发的大乘中期气息，却无疑证明这是个驻颜有术的老妖怪炼气士。
一身锋锐剑意，几乎要刺破天穹，显出高超剑道修为。
剑修名为孔怀谷，眼前人是他的师父，如今名为瀚云子。
孔怀谷是特意飞了数十亿里来到北海，见见这个传说中的真武子。
对于真武子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作为，当然也有所耳闻。
虽然对于这种处理不以为然，但真武子竟能复刻出如此多道脉法术，孔怀谷颇为在意。
如今即将听到答案，自然开口追问。
瀚云子顿了一下，道：“倘若不是天生玄妙，那就是此人乃是特殊的绝世奇才。”
“此等奇才讲究厚积薄发，炼气时或许资质低劣，境界越高天资越强，到最后已然是不可想象。”
孔怀谷脸色放松下来，不屑摇摇头。
众所周知，真武子出世也不到两百年，更不用说当时便是七阶。
岂会是那绝世奇才？
“既然是天地至宝先天玄妙，弟子再无疑惑。”
孔怀谷施了一礼，身上剑意愈发锐利。
瀚云子见这个徒弟没有拘泥执念，非要和别人独有的长处论个高低，微微颔首。
随后又叹息一声，道：“怀谷，我已经帮你问清楚，柳容惜出手，不过是报恩罢了。”
孔怀谷深吸一口气，“可弟子打听到，报恩的事情已由崔宗主完成。”
瀚云子盯着他，“你输在柳容惜手上，对柳容惜动了情？”
“这无关情爱。”
孔怀谷果断否决。
看着瀚云子眼睛，又补了一句：“当然，能得柳道友做道侣乃人生幸事，但我知道她看不上我。”
瀚云子进一步问道：“因为这，你才要和真武子比个高低？”
孔怀谷脸色极其严肃：“她看不上我，就一定不能接受比不上我的人。”
“若她这样做了，那就说明她道心不再坚定，这样的人只会拖累她的道途。”
“那我就要将她看中的人踩在脚下，容不得她受这种玷污！”
孔怀谷义愤填膺，一副绝不容许女神遭亵渎的模样。
瀚云子不置可否，他曾经也经历过情劫，清楚这个弟子说的虽实不尽。
一个契合道途的道侣，可是能大大助长修行。
同为剑修，柳容惜对于孔怀谷，价值不会低于九阶法器。
为了夺得这件九阶法器，当然要排除一切对手。
就像真武子大方放出消息，摆出一副公平竞争的模样。
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能坦荡邀个好名声。
区别在于，瀚云子深知江休手中一定有斗败一切对手的倚仗。
而这个弟子的倚仗，他却并不看好。
瀚云子道：“你觉得真武子和你比起来，一无是处？”
孔怀谷不客气道：“若有一处能超过我，弟子马上退出，绝不犹豫！”
他乃是正宗大乘剑修，无论道行还是战力皆是顶尖，岂是一件东西能比？
瀚云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想讽刺一句，让这个弟子和真武子比比变化鲲鹏，突然神情一动。
转头看去，巨鲲不知何时已游曳到不远处。
“瀚云子道友，又见面了，那净秽刷让我用用。”
江休开口，瀚云子是他在这北海结交的同道，两人志趣相投成了忘年交。
长久相处下来，大概能猜到对方元神高人身份。
瀚云子不说，他也乐得装糊涂。
江休与瀚云子搭话，却连正眼都没有看孔怀谷一眼。
背后蛐蛐他，可不能当作没听见。
这让拿捏了姿态，准备好好介绍一番自己的孔怀谷，脸上的傲然全部僵住。
他是怀着神圣使命，不远亿万里而来，当然不会觉得自己背后说人是非有什么不对。
反而对江休这番无视一阵暗恼，心中大骂果然是不知礼义廉耻的东西。
当然孔怀谷只是在心里发泄一通，不纠结这些小事。
他是剑修，用剑说话。
表面上说有一项超过他就退出，实际上剑道就是他的全部。
江休只可能在剑道上胜过他，才能让他心服口服。
瀚云子翻手取出一件长柄木刷。
柄乃天地奇木制成，刷毛却是千年才能炼成一缕的神霄雷霞。
此宝乃是他一道神通祭炼而成，能放出无数除秽玄光，是真魔气的克星。
还能梳理法体，将状态调整到最佳。
瀚云子将净秽刷送到江休身旁，问道：“可是那九阶飞剑有了消息？”
江休用神识收起宝物，笑道：“不错，我不日就将渡过第三次天劫，那时自见分晓。”
“嘿，你小子有几分机智。”
瀚云子一听就明白江休打得什么主意，与江休对视一眼，各自嘿嘿怪笑。
即便是元神高人，也不能随意插手天劫，否则少说是一个重伤结果。
渡劫这段时间，就是江休难得的收宝机会。
至于渡劫时如何分身找剑，以及用什么方法收伏器灵，瀚云子知趣没有多问。
这一老一少打哑谜，孔怀谷听得心中痒痒，又不好开口询问。
脸色憋得像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直到江休离开，孔怀谷迫不及待问起心中疑惑。
瀚云子解释一番江休的打算，淡淡问道：“那时你是否也要去争一争？”
“这真武子倒有些聪慧。”
孔怀谷夸赞一句，随后扬眉，“弟子是剑修，明知九阶飞剑机缘在前，如何会不去争取？”
瀚云子笑笑，“好，很好，他是平生最适合修道的人物，你也不算差，起码有出剑的勇气。”
孔怀谷眉头一皱，“师父不看好弟子？”
瀚云子没有正面回答：“等到那日，究竟是谁一无是处，就能见分晓了。”
单论真武子敢在他面前坦白渡劫一事，他就没理由不看好真武子。
在瀚云子看来，真武子的对手从来不是自己的弟子，而是那些有望证就元神的炼气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