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勒特·格林德沃——格林德沃在羊皮纸上一遍又一遍地书写自己的名字,不厌其烦,却叫旁边的蒂尔看烦了:“你的名字拼来拼去也就十几个字母,难道还会少了或者多了?”
“我怕我忘了。”格林德沃说得坦然,没有责怪亚尔弗列德·瓦伦丁的意思,只是平静地陈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他的记忆力出现了问题,而且不是单纯地记性差,而是已经开始逐步地遗忘自己脑中的记忆。
他没有告诉蒂尔,他其实已经忘记了很多事情,包括但不限于和蒂尔的初次见面究竟是怎样的、他和邓布利多教授最近一次见面说了什么、还有他年轻的时候,究竟有着怎样的野心,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蒂尔被格林德沃不冷不热的一句话噎住,她能在亚尔弗列德·瓦伦丁的面前保持冷静,面对早就是至交的格林德沃,她却忍不住心底的担忧和怒意:“你到底怎么了?”
格林德沃是那样强大的一个人,前不久还拉着蒂尔用厉火剔除了一批不忠心于他们二人的巫粹党,怎么现在却突然叫蒂尔知道,她强大的合作伙伴其实一直都被健忘困扰着。
他开始遗忘过去的一切,这对格林德沃来说比折磨他至死还要难受。
虽然格林德沃自己表现得对此接受良好,但蒂尔能从他一遍又一遍机械性地重复自己的名字能看出来,他也是在害怕的。
他怕忘记自己的过去,忘记自己是谁,更怕的,却是忘记他所真正在意的。
“我其实早就有所预感。”格林德沃终于停下笔,去房间的角落摸索出几只不小的盒子。盒子在蒂尔的面前被打开,里面赫然是蒂尔写给格林德沃的每一封信。
她的合作伙伴对蒂尔露出的惊讶神色感到自得:“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表情。别太惊讶,我怕我忘了而已。”
早在那时,格林德沃就已经觉察到自己对记忆保存的失控,将自己在意的所有都记录下来、藏起来,是格林德沃在那时就一点点行动的。
蒂尔写给他的信、格林德沃对过去的回忆、还有许多格林德沃记忆中的老伙计的画像,格林德沃都藏了不少。
“你不能靠它们度过接下来的时间——”蒂尔抹了下双眼,通红的眼圈倔强着不肯叫格林德沃看见,“我会研究出有用的魔药的。”
实在不行,还有系统在,蒂尔不希望格林德沃的余生只能抱着这些冷冰冰的纸张度过。
“好孩子。”格林德沃闭上眼,头一回像个长辈一样面对蒂尔,他的大手拍在蒂尔的脑袋上,就像邓布利多教授对蒂尔慈爱的时候一样,“我想这可能是叫我重回健康必须付出的代价,但我并不后悔。”
格林德沃睁开眼,老态的眼睛依旧闪烁着自信的神采:“只不过是脑袋里变得空空的而已,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蒂尔瞪着眼睛,觉得自己的眼泪简直白流了。
但格林德沃难得的煽情又叫她咬着牙轻轻抱住了这位老者:“实在担心我的话,就来纽蒙迦德看看我吧。我把巫粹党都给你了,可别叫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蒂尔放任自己把眼泪擦在格林德沃的昂贵衣袍上,然后带着他回了英国,又派了几个细心的巫粹党,和格林德沃一起定居在霍格莫德村,就在蒂尔和斯内普的房子旁。
她才不会把格林德沃独自一人留在那样孤单的纽蒙迦德,霍格莫德村和霍格沃茨距离那样近,蒂尔可以每天来看他,每天跟他述说格林德沃脑中逐渐缺失的记忆。
他不会是一个人的。
***
邓布利多教授终究还是知道了格林德沃想要隐瞒的健忘事实,不是蒂尔说的,而是邓布利多教授自己看到的。
在年轻时候的那次决裂后,他们两个的见面总是剑拔弩张,最平和的一次也不过是彼此冷淡又疏远。但在那个午后,已经退休的邓布利多教授去猪头酒吧看阿不福思,路过了格林德沃奢华的小院。
缺失了记忆,却依旧追求高品质生活的格林德沃正端着蒂尔送给他的高档红茶,嫌弃又喜爱地一口口品尝。
几个巫粹党护在他身边,按照蒂尔的吩咐,几乎寸步不离。
邓布利多教授站在院子的矮墙外看了格林德沃几眼,却没得到格林德沃炙热的关注,这是邓布利多教授觉得非常可疑的事情,因此多站了一会儿。
只是少了记忆,并没衰弱实力的格林德沃怎么可能忽视邓布利多教授的存在,他只是疑惑又不在意地朝邓布利多教授投去一个视线,然后随意一挥手,叫身后的一个巫粹党去将路过的无礼人赶走。
站在外面用古怪的眼神盯住自己,影响他喝茶的心情了。
巫粹党显然认得出邓布利多教授,但依旧听从命令去驱逐邓布利多教授的驻足。邓布利多教授当然是离开了,却改变了主意,没再去找阿不福思,而是直接回到霍格沃茨,找上了正埋藏于一堆开学文件中的蒂尔。
彼时虽然是暑假,但时机关键在蒂尔从代理副校长变为正经副校长的时候,蒂尔忙碌于开学的诸多事宜,只对邓布利多教授点点头,关注点就重新挪回文件上了。
新生的名单她反复对照了不下十遍,确定没有遗漏和错录后,她还需要安排猫头鹰派送录取通知书、给麻瓜小巫师安排接引巫师、给魔法部递交今年的新生名单……
难怪麦格教授卸任的时候笑得那样开心,蒂尔已经能够体会到她做副校长时候的压力了。是蒂尔这样经历过无数知识洗礼和庞大商业帝国构建的人,都觉得吃力的程度。
“格林德沃是怎么回事?”邓布利多教授单刀直入,他相信蒂尔肯定知道格林德沃身上出了什么事,这世上不会有人比蒂尔更被此时的格林德沃信任。
格林德沃连巫粹党都尽数交给蒂尔了!
“一点后遗症,让他失去了大部分记忆。”蒂尔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虽然遗忘了很多,但他过得比之前惬意多了。”
不用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努力,不用为自己和邓布利多教授的情谊痛心,甚至连合作的内容都忘了,只一心依赖蒂尔的安排。
他就跟真正的老人一样,开始过悠闲的养老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