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国，京都。
    大雨！！
    城内一所寺庙高楼上，雨水淅淅沥沥的拍打在青黑的瓦片上。
    雨水顺着瓦片流淌，形成一道雨帘。
    微风拂动，带来了丝丝寒意。
    丰臣秀福站在栏杆后，神情平静地看着被薄雾笼罩的京都。
    他的心腹悄然来到旁边低语，“将军，安倍元帅来了。”
    丰臣秀福神情微动，叮嘱道：“带他上来！！”
    很快安倍建便出现在他身边。
    他扭头看着安倍建，发现对方比往日憔悴了不少，显然是这次大战被打击到了。
    他也没有说过多苛责的话。
    毕竟他也没想到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居然被魏国带着高丽反推。
    大军损失惨重不说，还赔付了魏国巨量的钱财。
    这次入侵魏国之事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安倍君，把你叫来，是想送你我儿子去汴梁的事！”
    安倍建脸上青筋跳动，心有不甘地攥着拳头。
    “凭什么？”
    丰臣秀福神情没有丝毫波动地直视安倍建。
    “现在就算倭国举全国之力也不是魏国的对手。
    送你我儿子过去，就是为我等求一条活路。”
    安倍建语塞，神情不自然地看着远处。
    “魏国如今兵锋正盛，我等穷极一生也难以一雪前耻。”
    丰臣秀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魏国无外乎就是仗着火器之利，若是我等也有，魏国也不是不可战胜！！”
    安倍建蹙眉，“魏国火器我等也不是没有仿造过，他们使用的火药乃是绝密，我等耗费多年也没有探出其中秘密。”
    丰臣秀福呵呵一笑，俯瞰整个京都，身上涌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安倍建见状，心头一动。
    看丰臣秀福这副模样，应当是破解了魏国的火器之秘。
    当年他们几家都在暗中破解。
    他们都明白，谁要掌握了，那谁就掌握了整个倭国的话语权。
    这次十几万人攻打魏国，都是各方势力临时和解。
    此次战事失利，各大势力内心都产生了不满的情绪。
    眼下若是丰臣家掌握了倭国火器之秘，那倭国将是他家说了算。
    “丰臣君可否掌握了火器之秘？”
    他面色平静，淡定的问了一句。
    丰臣秀福笑了笑，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不久前有一金发碧眼的番人带了一把火器前来，被我请了回去。
    眼下已经在制作魏国那种特殊的火药了。”
    安倍建心头一紧，但还是沉声道：“是真是假都是丰臣君说了算。
    我要亲眼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
    丰臣秀福笑了笑，“自然可以，送你我儿子去汴梁为质的事，你也得答应。”
    “嗯！！”
    安倍建颔首答应，随即跟着丰田秀福离开。
    待见到了自己想见的后，他回去就直接把自己的儿子送走，跟着丰臣秀福的儿子一起跟着倭国使者启程前往魏国。
    ……
    魏国北境室韦都护府。
    临潢。
    步入十二月，整个北方就大雪纷覆盖。
    寒冷的天气让人只想窝在家里不想出门。
    府衙秦游的值房门窗紧闭，只留了一个小口，房内伸出来的铁管正冒出一阵阵的白烟。
    一个人影急匆匆地走来，推开房门高呼一声。
    “公子不好了，华神医病危。”
    火炉旁正在处理公务的秦游闻言一怔，手里的公文滑落在地上。
    阿福赶忙合上门，三步两步来到火炉旁。
    阿寿默默把掉在地上的公文捡起来。
    阿禄则是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阿福看了一眼脸色并不太好的秦游，压着声音道。
    “小姐的信里说是今年入冬忽然晕倒，然后就不行了。”
    他说完，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出来递到秦游面前。
    “公子，这是小姐代华神医写的信。”
    秦游眼珠子一动，闪电般接过打开看了起来。
    “辅稷吾徒，收到此信，勿念勿悲……”
    开头数个字就让秦游鼻头一酸，逐字逐句的看着。
    一封信看完，他神情恍惚地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灰蒙蒙暗沉沉的天空，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就算是他两世为人，也一时难以抑制内心深处涌出的悲伤。
    火边的福禄寿三人面面相觑，心中不免担心起来。
    他们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秦游出现这种情况。
    阿福阿禄给阿寿使了个眼色。
    阿寿起身走到秦游身边，还没开口就被秦游抬手拦住。
    “我没事，你们也不用担心，阿寿代我写一份请求回京述职的折子吧！”
    “好！！”阿寿动了动嘴巴，答应下来。
    过了年，北方的雪依旧不见有消融的痕迹。
    元成二十一年元宵。
    秦游在值房内着急忙慌地等着。
    忽然房门被推开，冷冽的风倒灌进屋。
    让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颤。
    秦游和阿禄阿寿围了上去。
    “怎么样？朝廷有消息了吗？”
    阿福红着眼睛摇头，忽地跪下。
    “公子，老爷也快不行了！！”
    “什么？？”
    秦游大惊失色，只感觉脑袋被人用重锤锤了一下，整个人极速后退，绊到了凳子栽倒在地上。
    “公子……”福禄寿三人惊慌失措，赶忙去扶起秦游。
    秦游神情慌乱地张口，“阿福，快备马车回京。”
    “是！！”
    阿福也是忙不迭的答应，赶忙出门准备。
    ……
    汴梁。
    秦游的折子摆在皇帝案头。
    内阁除去秦方昂外，其他人都到了。
    殿内的气氛十分冷清。
    内阁阁臣和皇帝都久久不语。
    良久，皇帝长叹一声，“内阁拟旨让他回来送他爹最后一程，内阁暂由次辅陈仪主事。”
    说完他接着摆手道：“退了吧！”
    内阁群臣拱手退走。
    可以看得出来，皇帝的兴致也是不高。
    ……
    秦游紧赶慢赶，终于是来到了蓟州。
    他又从蓟州乘火车直到左云。
    在华云峰小小的坟前重重地磕头。
    张七夜在一旁看着秦游憔悴的模样，也是于心不忍。
    “师弟，这是老师临终前让我交给你的。”
    秦游扭头，看着张七夜递过来的一本厚厚的书籍。
    “这是老师毕身心血所着，里面还有些不完美的地方，他希望师弟能查缺补漏，将其补充完整。”
    他收下这沉甸甸的书籍，心头沉重。
    张七夜看着坟头，脸上的褶子纵横交错，陷入回忆中。
    “老师说人都固有一死。
    辅稷能让他在人生这最后几年见识到了微观世界的波澜壮阔，死也无憾了。”
    秦游闻言只感愧疚万分。
    他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弟子。
    看着手里的手稿，他心中下定了决心。
    “师兄放心，我一定会完成老师的遗愿的。”
    张七夜伸手把秦游扶了起来，“我相信你的能力，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回去看看你父亲。”
    秦游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微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