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狮王(上)
作者:帕加索斯   斗罗大陆之糖太宗最新章节     
    十月二十五日,注定要刻在史莱克城历史上的一日。
    晚上七点,“不问天”如期举行外院核心弟子赏宝会;七点半,“不问天”内所有史莱克学生遭到山贼绑架,与此同时,史莱克城内爆发了规模史无前例的暴动事件,近百分之五十的市民走上大街,无故攻击其他民众,就连治安队与城防军也出现了叛变人员。
    八点五十,第一队学生逃出了“不问天”,见识到了“外面的世界”。
    九点,“不问天”倒塌,只余一片废墟。史莱克城内已被暴动的市民、魂师及趁虚而入的山贼占据,只剩部分城防军还在支撑。
    史莱克城北区,以永临商行为中心的大片区域已落入山贼的掌控中;南区城门大开,疏散群众;西区市政厅开放,收容及批量疏散难民,如尸潮中的孤岛;而东区因为没有城门,已经全区沦陷。
    而由于全城被不明结界阻隔,史莱克学院只得派出修为在魂圣级以下的内院弟子(包括史莱克七怪)前往城区解决事态。
    现在,共有三支人数不同、平均修为也不同、但同属于史莱克的队伍,正在城内四处奔走。除了正面遭遇魂帝的魏修平队之外,还有稍慢一步,结果对上了魂王领头的山贼群的李诗棠一众;以及得到赏宝会入场券,却姗姗来迟,正好目睹了“不问天”坍塌的新闻社。
    星岚自诩见过许多大场面,但眼见大楼倒塌,她沾染血污的脸上还是出现了苍白之色。她发自肺腑地问道:
    “咱们还要去赏宝会吗?”
    “——哪儿还有什么赏宝会啊!”王德发控制不住胸膛的起伏,语气激动,“从我们进城起,这座城市就已经被疯子们完全占据了吧!”
    楚璜环顾四周的乱象,对血腥味异常敏感的鼻子抽动了一下:
    “这些疯子……在失去理智前,应该都只是普通的市民。”
    “可他们现在完全不像人了,”韩葵掌中漂浮着八角玄冰草,她的语气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犹豫,“不怕疼痛、不畏死亡、只为了攻击而行动,跟得了‘恐水症’*一样,甚至更糟糕。”
    言语间,附近“失去理智”的市民便又朝新闻社这边聚拢了过来。他们速度缓慢,但胜在态度激昂,有几个甚至是以飞扑的姿态冲上前来,但马上就被冰棱和骨刃刺穿了。
    不同于几位同伴面上的犹豫,楚璜干脆利落地甩干了骨刃上的血滴,对他们说道:
    “这些市民会无意识地围拢我们这些目标,该转移位置了,下一处去哪?”
    “呃,”新闻社社长星岚转了转眼珠,“先出城?”
    “可大道上挤满了疯子市民!”韩葵嚷嚷,“我知道了,要杀出去!”紫色魂环闪过,她身边又闪出了十数根冰棱。
    “进巷子里再说,”王德发高喊,“他们以人数取胜,我们就压缩对敌人数,巷子面积要比大道小多了。”
    由不得他们在众目睽睽下辩论哪一种方案更好了,潮水一样的市民已经再度围上,野兽一样的姿态和昔日平民的穿着产生极大反差,给足了心理压力。
    星岚放出山之巨像,用“震荡”魂技把扑过来的市民都掀飞了出去,勉强撕开了一道口子。四位魂王随即以堪称狼狈的姿态钻入了史莱克城错综复杂的巷子中。
    ……
    同一时间,史莱克城深巷。
    拄着拐杖的白发少女单手扶墙,一走一顿,鸽子血般的红眸里盈满了莫大的哀痛。
    而在她背后,在这条仅容二人并排通过的小巷另一头,堆积着人数众多的尸体,有市民,也有山贼,性别不同,姿态各异。他们唯一的共同点是,天灵盖都被一种尖锐的武器洞穿了。
    咳,咳!原小系掏出手帕,擦去了嘴角的血迹。除了咳血以外,她看上去并无其他伤势。
    拐杖落地的响声清晰回荡在小巷上空,仿佛一首韵律平稳的葬歌。
    ……
    史莱克城南区。
    在得知对面是六环魂帝的时候,魏修平就让身后的学生们全撤走了。
    站在后排的郑明昊再次使用“天罗地网”和“蛛网囚笼”,要抢先一步控住曲小玎,可那些蛛丝造物刚冒出来,就被后者尾巴上的紫色火焰烧成了灰烬。
    曲小玎盯着远处的郑明昊,一咧嘴,六根尾巴触地一弹,身躯已是极快地冲出,自不必说,他的杀意就是冲着郑明昊去的。
    就在此时,一根毛茸茸的东西却缠上了曲小玎的身子。桓希澈等一众高年级学生也完成了武魂附体,她本人长出了一条卷曲的、毛茸茸的大尾巴,无声无息间已经攀上了妖狐魂帝的腰部。双手锁喉、身体翻转、腿脚把控住的人体弹射出去,顷刻之间,空中的曲小玎就被桓希澈的一系列操作扔回了起点!
    “大家都是玩火的,交个朋友怎么样?”见魂帝被自己摆了一道,桓希澈的紧张消了大半,竟敢跟对方打起嘴仗了。
    那边的曲小玎甫一落地,其余高年级学生的攻击也纷杳而至,各种魂技的光芒往魂帝身上打了过去。他们毕竟都是史莱克的核心弟子,哪怕被对面修为压制,该战斗时也不会有一丝怯场。
    他们只误判、不,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面前的魂帝并非擂台上一板一眼的战士,也非一位莽撞的魂兽,而是边境里杀出来的山贼首领。这样的人,只会遵循一条战斗准则:
    快速、迅疾、毫无隐患地终结敌人。
    曲小玎的身上迸发出一圈紫光,那光芒盖过了所有的魂技,以至于所有人目睹它时,身躯都定了定,思绪出现了一秒的空隙。
    等他们回过神来,一面三米高,有整条大道那么宽的火墙便朝这边盖了过来!令人窒息的灼热感扑面而来,足够把这一群学生都吞没在火海中!
    莫说是这群四环不到的学生了,就是四环防御系魂师在这里,也扛不下这一击啊!更何况,这群能活动的学生里,还真没有能提供群体防御的防御系!
    “去巷子里!”魏修平一声令下,学生们都往后跑去。但火墙的移速却不慢,不算火墙本体,往外燎燃的火舌也能赶在学生躲藏前把他们卷进火海里。
    那就挡下来吧。
    魏修平的红发色泽更深了,赤红火焰攀上拳头,他沉下气息,一拳打在了横亘整条大街的紫色火墙上。那实在是朴实无华的一拳,除了拳头上亮起的黄色魂环与身上浮现的紫色魂环外,魏修平的身上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然而,当那一拳结结实实地打上没有实体的火墙时,拳头爆发出的红焰却盖过了紫色的狐火,一声洪亮的狮吼平地而起,魏修平身上赤炎喷发,焰光与爆鸣声一齐爆发,他就像擦过大地的流星,一下冲破了这面横扫街道的火墙!
    不是魂力上的压制,而是属性上的压制!
    论火属性,曲小玎也有狐火,还是魂帝级的狐火;然而跟魏修平的火焰比却差得太多了!
    在魏修平的红焰前,狐火连火舌都不敢伸出,因此强行穿过火墙的魏修平没受到任何伤害,在火墙炸开后,径直冲向了曲小玎。
    此时的曲小玎手上却多出了一把形状怪异的武器。那像是一把阔刃刀,然而刀刃被削去了大半,刃形也是弯曲的。剑脊锈迹斑斑,剑刃却格外锋利。
    曲剑。魏修平脑海里闪过这个名词,随后就见那把曲剑攀上狐火,随着主人动作在原地划出一道圆弧紫炎,下一秒,便冲到了自己面前!
    魏修平是不害怕近身战的,但对手的实力是魂帝级,他若是硬挨这一下重击,不清楚要出什么变数。南门近在眼前,他的目标是给逃跑的学生拖延时间,没必要在这里跟魂帝拼命。
    顷刻间,这位学生会会长已作了决断,第一魂环闪亮,一圈火环随即以他身体为中心扩散开来。这圈火环看起来轻飘飘的,无甚杀伤力,接触到突进的曲小玎时,也只是把他连带曲剑都弹了出去。
    第一魂技,抗拒火环。尽管没有伤害,但在魏修平与目标相差魂力不超过十级时,能无视一切攻击与防御进行反弹——面对曲小玎的攻击当然无效,但还是能把他整个人弹飞出去的。
    “日你妈的小白脸!”第二次被修为在自己之下的小屁孩甩飞出去,曲小玎整个人都被激怒,骂了句脏话后,他的六条狐尾往后曲起,就像一个蓄势待发的弹射器,就要推动着他整个人再次突进。
    可这时,魏修平心里想的是曲小玎刚刚放出的那圈能使人恍惚的紫色光芒。那是个控制魂技,而且是能群体精神眩晕的强力魂技,以自己的修为,是绝对承受不住的。在将曲小玎弹出去后,魏修平甚至做好了思维出现滞空的准备。
    因为就算精神恍惚,他也会将早预计好的动作完成。
    但那样的情况并未出现。眼前的魂帝欲要再次突进,没有再使用紫光控制的打算——魂技受限?还是意识欠缺?不重要了,他已经为“那一招”预留出了足够的进攻空间!
    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一刻,魏修平身后黑色魂环骤现,喉咙放出一声狮吼,其中蕴含的王者威压将魂帝曲小玎都震在了半空中!
    紧跟着,魏修平就要一脚踏下,用足以踏碎地面的力道,对曲小玎用出这一击!
    但这一脚却留在了半空,没能踩下。因为被狮吼震懵的曲小玎似乎未卜先知,六根狐尾一齐用力,将他强行弹向了另一处,然后他落地、收刀,甚至能直起身,游刃有余地拍拍手。
    呼,呼,魏修平还在喘着粗气时,曲小玎的笑声已经回荡在街道上空:
    “你看上去很失望啊!”又陡然暴怒,“有什么好失望的!你可是破了我最引以为傲的一招!还把那群小崽子都赶跑了!
    “那些小崽子的命,本来都是我的!”
    魏修平仍在平复呼吸。强行打断自己万年魂技的释放不是件易事,火焰是与情绪高度相关的元素,愤怒、激情、哀痛,极端的属性往往与极端的情绪一齐出现,对他来说,刚才的强行打断不亚于给自己心口来一记重击——起码精神方面是这样。
    “而且,你的火焰比我的猛多了,明明你那么弱,唯独不能对你用火,真气人。”曲小玎若有所思,露出了恶意的笑容,“不过,我已经看穿你的战斗啦。”
    他比出四根手指:
    “四个魂技,一个推开人的,一个攻击的,一个强化身体的,还有一个,你刚才想对我用的——黑色魂环,万年魂技,一定很厉害吧?
    “不过,你不会再有用出它的机会啦。”
    曲小玎六根狐尾齐齐竖起,双持曲剑,如同猛兽捕食一样放低了身姿。
    “你马上就要死在这里了,小白脸!”
    魏修平却只注视着曲小玎身上的变化,那张俊逸到常被人误解为轻浮的脸上也出现了微笑。
    我也看穿你了,他这么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