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到底是怕杨善明的。
看杨善明再次抬腿打算踢他,麻溜的转身滚了。
没多久,负责宫里内务事务的范总管,被小太监拉了回来。
“杨大人,到底何处起火啦?”
一听到小太监传话,顶头上司口中说出着火二字,范总管哪敢有半分延误,火急火燎地便赶了过来。
“范总管,您可有与皇后娘娘相遇?”杨善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开口便问。
他着急知道答案。
哪来的着火?本来就是他杜撰的。
不说着火,这家伙能这么快滚回来?
范总管很快被他带离了自己的话题,瞬间把着火之事抛之脑后了。
“皇后娘娘?尚未碰见呐!杨大人莫非也对此次选秀之事颇为上心?”
个子瘦小的范总管,愁眉苦脸的叹气:
“说来惭愧,奴才心中亦是忐忑不安呐!怎的其他那些个奴才皆已知晓此事,然而诸位主子竟无一人前来向奴才下达指令。
奴才为此焦虑不已,此等选秀大事,宫中必是奴才操持经办的。可这次为何奴才迟迟未得到上面的正式通知?
到底办还是不办?
办的话,不知道具体要求;不办?那奴才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不尽责?
此事着实棘手难办哟.。这不,奴才特意去皇后那边问个准话,不告诉奴才,到底是为何?难道不想让奴才在这位置再待下去了?
可奴才自问最近一直没犯啥子错误啊……”
杨善明总算是知道了,小太监的话痨是哪里来的。
他抬手示意他止住:“莫要再追问了,圣上定然不愿皇后知晓此事。”
“啊?为何?” 范总管脸上泛起一阵狐疑。
杨善明面沉似水,嘴角却勾起一丝鄙夷的笑容:“你莫非忘却了不成?昔日先皇册立之侧妃,尽皆被皇后驱逐出宫,由此可见,这位皇后娘娘的性情......”
说到此处,杨善明抬眸瞄了一眼范总管,那意思仿佛在说“你懂的”。
无需他把话说完,范总管已然恍然大悟道:“哦哦哦......瞧瞧奴才这记性!”
对啊,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
当初整个皇宫里的奴才们可是八卦了好几个月呢。
第一次见到敢违背皇上命令的太子和太子妃。
可到底是皇威不可侵犯,哪怕是皇后的独子,得罪了皇上,日子还是不会好过的。
后面太子被剥夺了太子位,还被封为宸王,远离京城,去最贫瘠的蜀地,他们还嘘唏过:报应来了!
皇后还只是个不起眼的王妃的时候,就这么蛮横。不让自己男人和别的女人有一点沾染。
现在做了皇后,肯定更霸道了。
可霸道是霸道,皇上要选妃,也是天经地义,必然为之的事情啊……
而且,这么大的事情,皇后哪怕眼面前不知道,到后面难道还不会知道?
能瞒得了几时?
选秀时皇后若是来闹事咋办?算是他们内务府的错吗?
而且,皇上皇后之间有何纷争先不去管,关键是他自个儿眼面前的活,要干啊!
范总管纠结道:“自古以来,选秀都是皇后亲自操持的,奴才们若不请示皇后,那有事情问谁去?”
“你傻啊?是规矩重要,还是让年轻力壮的皇上,后宫充盈,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重要?” 杨善明不屑道。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你没脑子?又不是没办过事的人,本官告诉你,就按之前办的最好的那次去办就行。能更风光最好。”
范总管恍然,对杨善明深深行礼:“还是大人英明睿智、头脑机敏啊!是奴才愚钝!”
“知道就好,赶紧去办吧。按照你经受过的,最大的规模,最高的格调去办。务必要让皇上有惊喜。”
“还有,要保证事情能顺利开办!”
“是,奴才明白了,此事万万不可传入皇后娘娘耳中。”
………………
听完了范总管的叙述,云汐直到此刻方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么多人瞒着她,原来,都以为她善妒,皇上不想让她知道。
而宫里内务府敢瞒着她做那么大的动作,更是被杨善明误导的。
她就说呢,怎么那么奇怪,这么大的事情,这些奴才们都敢自作主张。
查账这事,云汐当然不可能是事事亲为的。
她把自己的账房先生喊了几个进来,那些人可都是被她训练好的好手。
半天时间,这次举办选秀大典所牵涉到的账务,都摆在了面前,里面诸多严重的问题。
有一就有二,这些人敢这么大胆,当然不可能是第一次做。
从内务府赶来的众人,在她那锐利如刀、毫不留情地逼问之下,没有一个不吓得浑身颤抖,纷纷主动坦白交代。
云汐也不想太浪费自己的人,让锦衣卫协助,不查多的,就查一年时间。
很快,一大堆问题,被抽茧剥丝般,一件件查了出来。
贪污巨大,受贿严重,编造账册,以次充好……
杨善明面如死灰,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整个人摇摇欲坠。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位皇后娘娘,心中充满了惊愕与困惑。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这位皇后不过是个徒有其表、胸无点墨之人。外界传言她不学无术,甚至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可如今看来,那些传闻简直就是荒谬至极!
他亲眼所见,皇后娘娘端坐于桌前,手中拿着从他们那里拿来的账本,目光锐利如鹰隼,每一页账目在她眼中似乎都无所遁形。
她翻阅账本的速度极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只是随便翻翻,一开始杨善明也这么认为。
可随着皇后一个个问题的抛出,他终于肯定了:皇后看的虽然很快,但决没有丝毫疏漏之处。账本里任何一点可疑之处,都逃不过她那敏锐的洞察力。
杨善明不禁暗自思忖:难道她之前都是伪装出来的?
故意装作对诗书礼仪一窍不通的样子,实则深藏不露,学识渊博得令人咋舌?
单从她这查账的手段来看,恐怕就连自己麾下最为精通算术和查账的官员也难以望其项背啊!
没想到,他这么小心的人,居然被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女人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