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瓦莲京娜
作者:放浪书生   多情女匪有情医最新章节     
    089.瓦莲京娜
    柏大锤虽然老实巴交,可是别欺负急眼了,惹急了他那大锤可不是吃素的。几个无赖使了个阴招儿,趁柏大锤不注意,把他摁倒捆起来,绑在了铁匠铺子前面的拴马桩子上。
    柏大锤也是个死心眼儿,被抽了俩耳刮子,还是不干。
    豆腐张气坏了!八杠子压不出个屁的土鳖竟然是个闷不出的佞种。他一咬牙,下令拿皮鞭子狠抽!
    拿鞭子的俩人一个叫孙狗子,是孙大拿的侄子;另一个叫张蹦子,唱过几天二人转,刚从县城回到龙湾镇。大家不见得行,打这种便宜鞭子最在行了。可是刚抽了几鞭子,柏大锤哼都没哼,于显龙就到了!
    豆腐张看于显龙到了有点心虚:“三先生……”
    于显龙没搭理他,来到那个张蹦子跟前:“你打的?”
    张蹦子不知道好歹:“打啦!你咋的?想试试鞭子?”
    豆腐张暗骂,你他妈不是找死么?
    于显龙一咬牙:“老子让你尝尝!”柞木棍子既没抡起来,也没打下去。而是当胸刺了下去!
    张蹦子惨叫一声,柞木棍子竟然当胸穿了进去!旁观的人都吓得闭上了眼睛……
    于显龙并不停手,拔出血呲呼啦的柞木棍子,挥舞起来往孙狗子头上肩上背上招呼。
    这是打狗给主人看,可是这狗打得太狠,孙狗子已经昏死过去,于显龙的棍子还不停歇,直到把两边的锁子骨全打碎了才罢手!
    胡子下手,惨不忍睹。这两个人就算能活下来,也彻底废了。
    于显龙把柏大锤解下来:“大锤哥,当保险队也没啥不好。为啥不干?”
    柏大锤终于说话了:“都是熊货,看着心烦。”
    “到我家去,我给你上点药。养几天。”
    从来到走,于显龙始终没搭理豆腐张。
    豆腐张慌了。于显龙下手太狠了!再不把他放在眼里,非把自己这个脑袋拧下来不可。
    当天晚上,豆腐张请了赖清德带着酒菜来到了于记医馆。
    于记医馆的院子东厢房两匹马,都归田半拉子管着;西厢房是原来的学堂,现在是于显龙和老蘑菇的药房。
    牤子似乎早知道他们要来,坐在大门口儿喝着茶,听说找于显龙,他随手往西厢房一指。
    于家的后院上房现在住着朱琳琅、于显琪和客人白大姑娘、大秋子,当然不会让外人进去。
    张赖二人进了于显龙的诊室就连连赔不是:“当时我也糊涂,忘了大锤是三先生的弟兄……”
    于显龙请二人落座:“他不光是我的弟兄,也是龙湾镇的功臣!让两个无赖鞭打,你姓张的要干啥?”
    豆腐张:“哥哥做事考虑不周。就是着急建立保乡团,防备胡子老毛子呀。”
    “哼哼,你连老爹老婆都保不住,谁能信你?张作霖在西边打老蒙急需用人,想立功你自己去呀,为啥拉乡亲们去为你垫背?”
    豆腐账面脸通红:“这——,我……”
    于显龙一翻眼睛:“张作霖打陶克陶胡,快两年了。不动点真格的,他看得上你那点破烂儿?黄占元脑袋灵光,去了也就去了,不让他去他老惦记当胡子。柏大锤是个实在人,他去当兵那不就是给别人挡子弹么?姓张的,你要真的光杆儿司令回来,龙湾镇这些家属非活吞了你!”
    豆腐张听着不禁冷汗淋漓,自个儿这点心思于显龙全明白呀。
    豆腐张拉不起大团,更想出人头地,不得不破釜沉舟!好在老爹老豆腐张还攒了几垧好地,现在老爹被老毛子败兵砍死了,原配老婆被糟蹋后上吊,没人再能管得了他。他一咬牙卖了几埫好地,筹些银子去了船厂。船厂现在已经改名叫吉林乌拉,简称吉林。
    日俄战争中获胜的日本人在辽东半岛还没站稳脚跟,败退江北的老毛子又蠢蠢欲动了。尤其那些利欲熏心的俄国商人,垂涎江南的粮食、白酒、毛皮、山货水货,不惜冒险玩命,悄悄渡过松花江拉林河到野兔岗镇龙湾镇一带,以大烟、军火牟取暴利。
    张作霖认干爹干妈,结拜干兄弟,占了大便宜。
    豆腐张同样在干爹干妈干兄弟上得了便宜。
    他在吉林乌拉认了一个了不得的干妈孙老太太,这个孙老太太是张作霖的拜把子大哥孙殿臣的老娘!
    孙殿臣可是曾琪将军的红人!曾亲自提拔孙殿臣为中营帮带、绥靖营哨官。现在是张作霖的前路巡防队帮统。
    有了孙殿臣做靠山,豆腐张立刻从一块水豆腐变成冻豆腐,硬起来了!
    他从吉林绕到宽城子,回到龙湾镇,还带来五名头戴大盖儿帽,持枪带刀的军兵,豆腐张牛逼大了!
    按常理他回到龙湾镇首先得拜会当地父母官赖清德,可这回豆腐张根本没搭理他,直接贴告示招人。不是龙湾镇保乡团,而是新安县新军靖卫团。吃官粮拿军饷!
    不到三天,豆腐张招到二十多人。接下去挨家搜查,缴枪!拒不上缴者,一律按通匪谋反论罪。
    这一搜不要紧,龙湾镇竟然搜检出七十六支水连珠,十九杆老洋炮,三十七抬老母猪炮,还有九把七星子,十几只老式单橛子。另外在镇南门外还有被黄沙埋了一多半炮身的俄式步兵炮。
    这一下,豆腐张的保险队一下子鸟枪换炮,如虎添翼。
    黄占元又当上了小队长,他们六个小队长都挎上了七星子,全队三十人每人一杆七成新的水连珠。
    全镇除了豆腐张只有三家没搜——赖镇长、刘子善、于显龙。
    有官无人妒,同俦莫出头。不搜赖镇长,人们不觉得奇怪;可是不搜于记医馆家,立马就有人愤愤不平,七嘴八舌地质问。豆腐张要的就是这效果。在众人围观之下,他带着一个小队来到于家大院。
    牤子打开大门,只见于显龙背北朝南坐在一张老榆木椅子上。前面摆着一只箱子,箱子上放着一支七星子。
    豆腐张看着于显龙一时不知说什么。
    于显龙开口了:“张队长,于家大院从我爹那时候就养枪,一共七杆水连珠,一把七星子,都在这儿呢。”
    豆腐张:“兄弟,我也是无奈呀。于家大院一向都是响当当的挂旗窑子,养几杆枪理所当然。”
    于显龙从衣襟里又掏出一把七星子,一掰弹轮,豆腐张心里一惊,跟来的队员和看热闹的都吓得直往后缩。这条狂龙,不知能干出什么事来。
    于显龙一笑:“别害怕。”他把弹轮里的子弹一颗颗退出来“这把枪我不能上缴。这是我爹留给我娘的念想,没了子弹这就是一块废铁。”
    豆腐张:“显龙先生深明大义,哥哥我铭记在心。多谢了!”
    豆腐张预留了五十支好枪,其余的装上马车统统送往宽城子去了。龙湾镇如此,其他乡镇也差不多。一时之间,枪又成了稀罕物。
    还有那些不肯缴枪的亡命之徒又流窜山林,拉起了绺子。
    豆腐张收缴枪支之后的第一次战果,是在龙湾镇北边抓了一队携带枪支走私的老毛子。
    保乡团荷枪实弹将他们押到蛟龙河边要执行枪决!周边站满了看热闹的中国人。扒去他们穿在外面的皮衣服,里面还有女人。
    于显龙和田半拉子也站在人群里,他点手把黄占元叫了过来:“这七个人的东西呢?”
    黄占元:“都在保公署里面呢。有不少黄肯子还有两把七星子,那两只箱子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骡子车帐篷都在院子里堆着呢。”
    于显龙:“你们张队长这回发了笔大财,保乡团该加饷喽。”
    “于,于先生!救命,于——!”那个俄国女人尽管被绑着胳膊,还是不顾一切地跑过来,跪到于显龙面前:“于先生,救救我!”
    于显龙仔细看了半天才认出来,他就是胭脂沟金矿瓦连津斯基的老婆瓦莲京娜!
    黄占元也把她认了出来。
    于显龙把她扶起来问道:“瓦莲京娜,你怎么混成这样?没去哈尔滨?”
    瓦莲京娜:“哈尔滨生意不好,我就跟他们逃出来了,本来想往北过黑龙江去瑷珲,可是我们遇上了满洲之虎——”
    于显龙:“满洲之虎?那是什么虎?”
    瓦莲京娜连说带比划:“不是虎,是胡子。打劫!”
    豆腐张:“兄弟,你认识这个女人?”
    “张队长,说来话长,当年在胭脂沟,这女人是老板娘。可是话说回来,要是没有她间接帮忙,我也没机会炸毁金矿,带着大家闯出来。她算不上我们几个的恩人,但的确给我们创造了一点逃跑的机会吧。”
    豆腐张思忖着:“按理说咱们欠她一点人情,应该放行。可是这些人来路不明,万一把私货武器带进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瓦莲京娜连忙分辩:“没有、没有!我的东西都在你们那里,你们可以搜查。”
    于显龙:“她都混成这德行了,就算有私货也早都扔了……”
    豆腐张:“那就好!违禁物品一律没收!人,通通滚蛋!”
    豆腐张一声令下,七个老毛子命算保住了。可是除了一身衣服,其余的全部被没收。寒冬腊月,在人人喊打的北吉林一带,七个老毛子无疑被判了死缓。
    七个老毛子被赶走不到三天,就返回来四个,瓦莲京娜、伊戈尔和一个大白熊似的俄国男子。其他四个人都冻死在野外了。此外还多了一个年轻女人马柯洛娃!
    伊戈尔知道,在龙湾镇还有一个人必须为他们说话,那就是镇长赖清德。
    赖清德这回也很强硬,问都没问豆腐张就批准三个老毛子在龙湾镇落脚了。因为豆腐张没收老毛子的财物一分没吐给他,全部私吞了。
    转过年,刚过了正月十五,龙湾镇就多了一家老毛子开的买卖——伊戈尔皮货行。
    豆腐张很兴奋!
    张作霖已经正式任命他为团长,负责督建龙湾镇铁路桥和火车站。俗话说火车一响,黄金万两,只要铁路一通,他就可以直接和奉天搭上关系。
    可是孙殿臣也告诉他,要随时准备开拔,去蒙古草原跟陶克陶胡、白音达赉开仗。张旅长在前方很不顺利!只要把队伍开到草原,助张旅长一臂之力,那他豆腐张可不是一个民间保乡团的团长了,至少是正规军的实授团长。
    吸取以往八面来风的教训,他要利用农民种完地的空闲,重新加固龙湾镇四周的土围子。按奉天老城的方式,昼夜派人把守。
    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没钱没力的出小米。于记医馆不但派出了田半拉子、牤子两个男丁。于显龙还亲自到镇公署交了二百两银子。
    于显龙离开保公署往家里走,却碰见瓦莲京娜从伊戈尔皮货行跑出来,连拉带拽往她的店铺里请。
    老毛子的行为做派跟中国人不一样,瓦莲京娜更不同于一般的俄国女人,看得周围的人们一阵嬉笑。
    伊戈尔对于显龙格外热情,他伸着大拇哥:“于先生,好人;那个大赖,嗯——”耸肩摇头。
    于显龙:“大赖是——”
    瓦莲京娜:“赖镇长,收了我们好多东西,却不办事情。他不是好人。”
    于显龙:“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瓦莲京娜:“张队长是满蒙之虎的人么?”
    于显龙疑惑地问:“满蒙之虎?满蒙之虎是什么人?对了,我记得上次你说过被满蒙之虎打劫过呀。”
    瓦莲京娜一竖大拇哥:“于先生好记性。满蒙之虎是胡子,不,是最坏的胡子。堵在黑龙江对岸,打死我们六十多人,又一路追赶,把我们的东西都抢光了。我们来到这里,又被张队长绑架抢劫。所以我们怀疑,他也是满蒙之虎。”
    于显龙:“呵呵,你们放心,他不是满蒙之虎,却是龙湾镇的一只虎。不过你们说的这个满蒙之虎,好像是个大绺子啊。”
    伊戈尔拿出一条白色的布带:“他们多数人或者在头上,或者在手臂上都扎着这个东西。”
    于显龙伸手接过来,打开那条布带,上面赫然印着黑色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