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赵寒大军在金刚山一带安置好以后,雪是没有一刻停歇过。
一连二十余天,积雪越来越厚,更要命的是,大雪下后每隔几天,便会有冻雨降落。
冻雨是灾难性的灾害天气,雨水不仅不能融化积雪,反而会给积雪表面加上一层厚厚的凝冻层。
很多树木支撑不住冰的重量,咔嚓一声断掉,随即横斜乱躺在地上,让山上的士兵们的行动很是不便。
特别是路面上,冰层更加厚,让所有大道小路,都变得极难通行。
若不是此前想了个把大部队转移到洞穴之中的主意,现在别说正常行动休息,就是冻也冻死很多人了。
山下的三本务和貅子等人也对这突变天气感到很意外!
一开始他们以为只是下点雪,大军只要将赵寒死死围住就能以不变应万变,最终活活困死他们。
等到大雪连日不停,三本务也尝试着率兵来一点突袭,意图打赵寒一个立足未稳。
但都被赵寒依托金刚山坚不可摧的防御抵挡下来,因此山下交战之处,也堆积了不少倭寇鬼子的尸体。
这算是再给三本务敲响了一个警钟,有金刚山这等天堑之地,唯一的办法还真是只能活活困住赵寒。
再想起貅子此前提到过的进攻扬州的想法,一时间也只能往这方面去考虑一下。
可连日连夜的大雪和冻雨,不仅困住了赵寒,也让三本务的百万雄狮变得被动起来,他们不比赵寒在山上能够依托洞穴避寒,军帐虽然能够避风,但总的来说,抵御严寒的效果还是差很多。
一些倭寇本来壮心不已,却被这极端严酷的天气震慑住了!
“八嘎呀路,这该死的天气,实在是大大滴冷了。”
“就是说嘛,这该死的天气,希望赶紧冻死山上的那群大瑞士兵。”
“若真是那样,这可就好了,不过我觉得,我们若是再没有什么行动,估计我们滴,也会被冻死啊。”
“哎,要是能找几个花姑娘就好了,享用完,还能给我暖暖脚。”
几个倭寇小鬼子畅想着,不约而同露出猥琐目光,同时也想起此前貅子说的进攻扬州的想法,每个人都很期待新的行动到来。
毕竟眼下这情况,可能真会冻死人!
倭寇营帐之中,三本务还是召集各指挥官,在商讨长此以往的情况下,要作何打算的相关事宜。
这灾害性天气,对三本务这一方固然有极大挑战,但影响最大的,还是山上的赵寒等人。
山上士兵的取暖问题虽然解决了,但二十多天过去,所剩余粮已经不多。
早在十天前,赵寒就下令士兵们在山上开展狩猎行动,士兵中很多原本就是猎户出身,再看滕甲等滕川兵,更是狩猎的一等一好手,诸如山羊、野兔、山鸡、狐狸等野味打了不少。
山上的女兵也主动在山林中挖掘诸如葛根、枸杞叶等可以充当粮食的植物。
就在五天前,滕甲率队更是捕了一头黑熊和一只身长一丈的猛虎,这等罕见的猛虫一时间士气大振,不过几天下来,大家又被现实给击倒。
纵使狩猎再成功,大家找的都是近百万大军的余粮,若真认起真来,整座山上树皮也顶不上大军敞开肚皮吃多久。
更不要说这零零星星的猎物了!
猎物打到后,只与麦子小米一通乱炖,增加点肉味而已。
另一方面,虽然取得了在仁州城内的哈狗、赤脚蛇等人的联系,但彼时整座仁州城已经尽在倭寇的掌控之中,为了不打草惊蛇,保障哈狗赤脚蛇、马都、胥泽波等人的安危,赵寒也只能尽量少去联系他们。
所以,在一系列方法都无法解决温饱之时,剩下的唯一一条路就是突围!
“我们要突围出去,不管倭寇如何防御,最起码要让外面的人知道我们的处境,也好共同想办法来解决粮食的问题。”
这种情况下,赵寒所在的洞穴之中,众将齐列,只为了商讨解决粮食危机的办法。
赵寒发过话后,众将略显苍白的脸上终于燃起无尽的斗志来。
“先生,依我看,山下的倭寇鬼子也已经冻得受不了了,不如索性突围,杀出去,与扬州、升州取得联系,方能破解眼下危机。”
王武一心只想杀下山去,每到这种时候,第一个站出来建议的总是他。
“我认为不妥,天气虽然严酷,倭寇也受冻,可为了防止我们突围出去,倭寇在山下设置了多道防御屏障,此前倭寇假意来袭,就是为了在路途设下地雷和拒马一类的防御措施。
我等贸然突进,恐怕会吃大亏。”
吴怀安在几天前倭寇的突袭中看出了端倪,后面派人前去核实时,果不出他所料,所以眼下直接杀下山去这个想法,自然是不能再成形了。
成武也知道眼下突围,只能依靠热气球,所以此时,他站出来说道:
“先生,各位将军,这等严酷天气之下,想要把我们的处境带到邻近州府,只能依靠热气球。
如今我们粮食虽然紧缺,可是火油储备充足,可以一试,就算倭寇设置了拦截点,也应该要去试试,只有外面知道我们的情况,才能有解决之法。”
成武说过后,其他将领纷纷低头沉思,果然再想不出其他更为有效之法,随即看向赵寒,等他拿主意。
见此情形,赵寒也不犹豫,立即表态道:
“如今我们多面受敌,西北向乃为天堑之地,莫说凝冻天气,就是平日也是难以通行,所以想要突围出去,成武说的很对,唯有依靠热气球。
至于倭寇的拦截,我相信在此途中,定也会有疏漏住处,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试探几番,若是能送出去最好,若是不能,查探好情况之后,也要及时返回才是。”
赵寒的意思很简单明确,那就是第一轮先行试探,主要目的是查清楚倭寇沿途的伏击点,这样一来,至少能够减少热气球被倭寇鬼子的伏击。
“就依先生所说,我觉得行。”
王武提前表明态度,其他人也表示同意,接下来就是热气球的准备了。
这天晚上,十只热气球准备就绪,按照日常操作规范,热气球上需要至少三个人,一人观方向、一人管燃炉、一人控高度。
热气球营队历来是成武负责,所以此时,也是由他转达赵寒的要求。
“尔等一路过关以后,达五十里者一只热气球返回,达八十里者,两只热气球返回,达百里者,第三只热气球返回,达一百三十里者,第四只返回,直到一百八十里,若安然无恙,总共八只热气球返回报信,如此便可派遣大部队同去。
大家一路小心,遇到危险,一定要以自己的性命为先。”
说完话后,众将齐喝:
“遵命。”
随后,整整齐齐三十人,登上各自的热气球后,在众人期待地目光之中点火飞起,因为是雪白色的球体颜色,所以升上去时,很快就消失得不见了。
热气球出发后,先是上升到敌人难以察觉的高度,准备按计划飞行之时,一只热气球上的士兵发现了问题所在。
“不对,这热气球上到这个高度,飞行的速度不够,这是怎么回事?”
这人说完后,热气球上其他两人也是奇怪,按照平时,热气球爬升以后,速度起码是如今的两到三倍,今天这速度,就和返程降落时差不多。
在不逆风的情况下,行动相当缓慢!
几个士兵在吊篮上到处查看,皆不得道。
突然,热气球遇到风向颠簸时,一个士兵的手抓在吊篮的绳子上,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只见绳子变得又粗又滑,他仔细一看才知,原来是绳子结冰,再一看吊篮外壁,都结了厚厚一层冰。
经过刚才的颠簸,热气球球体上也有东西掉落,三人认真一看才知,掉落下来的也正是热气球上堆积的冰雪。
热气球升腾全靠球体的热空气充盈,所以球体显得很大。
而刚才滚落下的冰雪渣表明,这球体上附着的冰层很厚,见此情形,一个士兵嘟囔道:
“难怪飞得这么慢,按这个距离下去,我们恐怕顶多能飞个百十里,这可怎么办啊?”
就在几人不知如何是好时,空中最前方的热气球发出哨响。
此哨长短有别,交错发声,是热气球营在空中的独特交流方式,听这种长短组合,应该是下达了下降高度的指令。
三人这才恍然大悟,连忙下落高度,并说道:
“下落高度固然飞得快一点,可是很容易就给倭寇鬼子发现了,这要是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啊。”
“可是继续保持高度的话,迟早也会掉下去的。”
“哎,没办法了,跟着大部队行动吧。”
三人几句话后,跟着下降了高度,速度果然快了起来。
可谓是担心什么来什么,此时的地面,正拿着望远镜观察的倭寇士兵,不经意间朝天上一瞥,果然发现了端倪。
只见十盏微弱的灯光从他们上方划过,吓得这小鬼子一激灵,连忙去将营汇报情况。
不一会儿,三本务就得到消息,此时他抑制住内心的的激动,正准备让人飞升热气球拦截时,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冷静下来,说道:
“有趣,区区十盏热气球,赵寒这是在探路啊,如果我们此番拦截的话,再想给他更沉重的打击,可就只能继续等了。
虽然他此举已经表明金刚山中情况不容乐观,不过,我更希望与他多多交手。
传我命令,让这几只热气球飞到极限距离,等着最后一道关卡,他们落地补充燃料时,再行拦截。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赵寒肯定是让他们在既定的距离就折返一只热气球回去报信。
只要我们按捺住,后面,会有更多的人被引出来的。”
三本务说完,貅子率先反应过来,连称了好几次妙,他想了想,又建议道:
“三本阁下,赵寒此举乃是无奈之举,为了避免他狗急跳墙,又发明出什么超长距离飞行的热气球的话,我建议兵分三路,分别在扬州城、升州城和碧州城下率兵侵扰。
一是避免赵寒直接越过了我们的防线,二是可以随时观察赵寒能得这几座可以支援他的城池有什么新的举动,也好随时做出应对。”
三本务一听,不得不再次被貅子的断后路一招所折服,立即应了下来。
“哟西,貅桑不愧是貅桑,此招毒辣,赵寒定是难以吃得消啊,更何况,此举更是保底之招,赵寒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发明出直达几座城池的长距离飞行热气球的。”
说着,倭寇的战马就出发了,朝着三个不同方向,派出了各二十万大军。
而热气球所经之地,三本务也与沿线早早伏击的倭兵保持联系,果不其然,在距离金刚山五十里的地方,一只热气球开始返程,八十里,又一只返程。
随后各既定距离,都有热气球返程。
得到消息的三本务会心一笑,兴奋道:
“赵寒啊赵寒,想不到,撑了这么久的你,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这一次,你肯定会掉进我的陷阱中来的。”
经过大半夜的飞行,终于只剩下两只热气球继续前进。
热气球本来使用火油作为燃料,不过消耗完毕之后,就只能降落在森林之中,搜寻其他燃料替代品。
最后两只热气球在飞了没多久后,也学着最后两只折返的热气球一样,降落后,搜寻了诸如柴火松油一类的燃料,准备继续前行。
就在此时,一阵箭雨飞来。
咻咻咻~
正是连弩飞出箭矢的声音,连弩速度快,杀伤凌厉,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两只热气球上共六名操作士兵纷纷中箭。
虽然偷袭之人并没有一击致命,但眼下,几人再没有多少行动能力了。
“哟西哟西,大瑞人的反应实在是太慢了,都中箭了,还找不到我们的方向。”
“哈哈哈,他们不知道,我们早就埋伏好了吧?”
“三本阁下和貅桑说的果然没错,他们果然要在此补充燃料,哈哈哈,四嘎斯奈。”
几人正喘息间,周遭出现一大群应该是早早伏击在此的倭寇鬼子,见几人躺在地上,周身的雪都被血染得鲜红,倭寇鬼子们笑得那叫一个洋洋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