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开了十几个小时。
两天后九希与同批次的知青到了一个叫荒马洞的村子。
村子很偏僻落后。
一行四个知青,不包括随后晚点火车上的六个知青。
荒马洞的村长早早候在荒马洞十里外搭建的简陋毛草棚。
九希一行四个知青在接引人的带领下九转十八弯的走到一处大山脚下时,就看到了荒马洞的村长。
村长一席灰青粗麻衣。
头上戴着顶长霉发黄抽絮的草帽,佝偻着背蹲在地上。
一杆旱烟拿在手上,正慢吞吞的抽着烟看天边渐渐升起的太阳入神。
白色的烟雾中夹带着丝丝烟草燃烧产生的青烟。
烟雾中的村长看着愁眉苦脸,黝黑的脸上是风吹日晒的皱纹。
这让村长看着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
村长一看见九希等人,忙从地上站起。
“是知青来了?”
接引九希的男人笑着点头。
“马叔,是上面派来的知青,后面还有一批晚到的,麻烦您了。”
村长苦笑。
从地上抠出一块黄泥塞进烟管里掐灭烟火。
操着农村人的土话说:“你是不晓得啊,村里没得地方了,就三间烤烟留下来的烂屋,这些城里娃儿怎么受得住!”
“哈哈~”男人干笑摸头,凑近村长耳语。
“马叔,这是上面安排的,我估摸着这是最后一批知青了,他们在这呆不久,再说,知青下乡,你们村的小伙子小姑娘不得抓住机会啊?”
马村长眉头深皱。
抬头望天,叹息:“今年的雨水不好,难熬,这些娃儿要受累了,就这么着吧,我先把他们领回去,天色不早,要干活了。”
男人点头。
转身对九希等人说:“小同志们,好好干,以后你们的前途不会差!现在,你们跟着马村长开始祖国的建设!我就送你们到这了。”
说完也不等九希等人反应,快步朝来时的路走去。
马村长眯了眯眼。
对一行人说:“走吧,先去村里吃早饭,然后给你们安排点轻松的活计适应适应。”
九希没说话。
另外三人是男知青,见九希一个女生都没叫苦,到嘴的歇息生生咽了下去。
等一行人到荒马洞村时,太阳已经升的老高。
一入村,沿途就能看见村民有序的开工。
此时刚入春末,许多庄稼正是使劲长的时候。
稻田里的秧苗早一批已经长势喜人。
九希等人路过旱田时,七八个妇女正往竹筐里放秧苗。
众人忙的热火朝天,对于九希等人的到来也只是好奇,并没有围上来七嘴八舌。
毕竟抢时间挣工分要紧。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渐渐的能看到黄土茅屋。
荒马洞大约有五六十户人家。
家家户户都是黄泥茅草屋。
围墙也是黄泥混着石块砌的。
一连几个太阳天,黄泥路很干燥。
九希等人路过,等到了村东头时脚上都沾了一层的黄泥灰。
“到了。”
马村长在一处荒废的泥瓦房前停下,推开破烂的竹栅栏,从地上捡起一截干棍子使劲摔打半人高的野草。
三个男知青跟在马村长身后,好奇的打量周围。
院落不大,三十多平方的样子。
可能是靠近河边,湿气重,所以这处烤烟房就闲置了下来。
此时院落长满杂草。
杂草细长高瘦。
就像荒马村的村民一样面黄肌瘦。
三个男知青像个小姑娘似的躲来躲去。
九希等的不耐烦。
推开前面三人走到村长旁说:“我来。”
村长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棍子被九希拿走。
然后,几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九希手起竹落,荒草不断飞起掉落在地。
不过几个呼吸,一条一尺宽的路便出现众人眼前。
“这,这,”
马村长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烤烟房门前的九希。
这城里来的女娃看着白白细细的,干起活来竟比他们这些老把式利索。
瞧瞧女娃那快到出现重影的手法,倒真像是戏文里的武将军花木兰。
马村长砸吧砸吧起皮的嘴,怏怏的神情里闪起一道亮光。
难不成是上头公家晓得他们村的难处,特意派的能手下乡来的?
马村长一时心里火热。
他转身,满怀希冀的看向身后的三个男知青。
男知青正被九希快到闪电的身法震撼到了。
不比这些农村人没看过武侠小说,他们偶尔能看到一些小人书。
那上面说武林侠士就是这般身手的。
几人心里也是火热。
正想着怎么与面冷寡言的九希套近乎,就看到了马村长投过来的希冀眼神。
三人一脸懵逼,不敢说话。
马村长见三个男知青不敢看自己,失望的摇头看向九希。
“小同志,你叫什么来着?”
村长笑眯眯的,对于力气大干活利索的人,他向来是喜欢的。
“九希。”
“这名字好,名字好。”
马村长笑着点头,来到烤房前,掏出钥匙打开了锈迹斑斑的锁头。
“吱嘎~”
门打开,蜘蛛网夹着灰尘朝门外涌去。
“咳咳咳!呸呸!”
男知青们挥手拍掉头上的蛛网,眯眼打量这个他们要住的地方。
这一打量心都凉了半截。
虽说是荒废下来熏制烟叶的地方,但没想到屋里会破败到到处漏风。
阳光透过破败的屋顶照在地上,阴暗潮湿的地面照的一览无余。
墙角长着不知名的菌菇,看着粉嫩嫩的。
烤房里的空间不大,也就七八十平方的样子。
但烤房很高。
入门靠右的地方搭着小楼梯,烤房二楼是竹块搭建的,透过缝隙还能看见二楼摆放的熏制烟叶的物件。
马村长走到小楼梯处,用脚试探性的踩了踩,楼梯“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这要重修。”
马村长皱眉,抬头看向屋顶,愁眉苦脸。
“屋顶烂瓦太多,下雨怕是不能住人,哎~!老火哦,农忙季,哪里抽的出来人手重新捡瓦。”
九希也顺着村长的视线看向四处透光的屋顶,抿唇。
“村长,我们的工分怎么算?住这里床具怎么分配?”
男知青们也看向马村长。
这关系着他们的生存,不得不打听清楚。
“马村长,村里的其他老知青呢?这个烤房我们住,漏雨的问题怎么解决?”
马村长抽出腰间的烟斗,下意识的嗅了嗅草烟。
说:“知青的工分按照大人算,重活一天十八个半工分,轻活九工分,这只是大概,具体算法村里有大队长手册,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马村长顿了顿,收起烟斗指着高瘦的男知青说,“其他事不要打听,时间久了你们就会明白的,漏雨的事我会想办法与村里的人商量,抽个日子修修,也记工分。”
“这样吧,你们几个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