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兮居高临下,手凝火刃向着那弟子迎面斩下。那弟子毕竟在修为上要高出今兮许多,微一错步,周身再度水袅滂沱,顿将眼前逼人的火刃湮灭殆尽。
另一边,那个高个子的程家子弟一脸狞笑,手中“化骨铳”的能量腔内已渐渐趋于饱和,眼见着摧枯拉朽般的杀伤力就要喷薄而出。
就在这时,现场忽然出现了一道粗大的青影。来者速度奇快,甫一出现已逼临程家子弟面前,蒲扇般的大手自下而上朝着“化骨铳”重重一拍。
程家子弟顿时感到一股汹涌巨力,双手把持不住,“化骨铳”被拍得高飞上天,并在高空炸成一团烟灰殃云,着实让大地也跟着不安震颤。
听到巨响的其他弟子们纷纷投来惊异的目光,并向爆炸处不住张望。
今兮和那弟子不由停下手来,看着天空渐渐散去的灰烟,也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说好的只是切磋,这程家子弟玩儿的可真有些大了。
再看那突如其来的青影,竟是有阵子未见的童战!
“小桐和我说过,他们不就住在‘太阴屿’上一个叫做‘青麟小筑’的地方。”今兮这才恍然大悟。
童战冷冷地盯着那名程家弟子:“程林,你还真是给你们程家长脸。这几年修为不见长进,下三滥的手段倒是学了一大堆。”
程林似乎有些忌惮童战,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却一句骂人的话都没敢放出来,反倒是狠狠瞪了今兮一眼,道:“你身上那道邪恶的妖龙影子,我看得真真切切,相信点苍师叔对这个消息会很感兴趣。”
对于体内这条妖龙突然暴走,今兮也是意料之外,甚至于这根本不是自己能把持得住的事情,当下也只有冷冷地还以颜色:“程家的大杀器果然名不虚传,你刚刚那一炮如果成功释放出来,只怕连你的同伴也不能幸免吧,相信点苍师叔对这个消息更感兴趣。”
那两名弟子都用质疑的眼神看向程林。
程林依旧不慌不乱,冷哼道:“本少爷的事情不用你管,我奉劝你……”
还不待程林把嚣张的场面话说完,童战怒目咆斥:“滚!”
那程林顿时噤若寒蝉,经历了短暂的冷场之后,带着其他两名弟子悻悻而走。
看着远处还有不少弟子向今兮这边观望着走来,童战大笑着上前拉起今兮:“龙兄弟好久不见,来,咱们换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青泉区边缘的一间凉亭,今兮和童战对酌笑侃。
“那个程林看到你很害怕的样子,你对他做过什么?”今兮饶有兴致地问道。
童战却流露出一丝苦意:“准确地说,是整个青泉区的修士们见到我们青麟族都很害怕。”
“这是为什么?”今兮想到,莫不是童战冲动成性,得罪了整个青泉区?
童战摇了摇头,闷下一杯酒后道:“青麟一族虽和‘龙’沾边,但毕竟还是带着妖性。就因为这一点,让我们在青泉区受尽欺侮和排挤。起初我看在墨攻的面子上,一再地迁就隐忍。可这些人类修士越来越过分,对我族人颐指气使,当奴当婢。尤其是那个程林,竟调戏起小桐来。于是我再也按捺不住,将那程林暴揍了一顿,扒光他的衣服,让他绕着青泉跑了三圈。后来我带着族人全面发起反攻,闹得青泉区每个修炼场所都鸡犬不宁,这才让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类知晓了我们的厉害!”
今兮见童战情绪激动,起身轻怕他的肩膀,以示宽慰。
童战继续道:“事情闹到后来,连点苍小雨出面也无法收拾,只能把墨攻请来。墨攻对我还算不错,为我族在青泉区边缘专门开辟了一片‘青麟小筑’,以免受人类修士的骚扰和报复。可同样的,我们除了每年固定的寥寥几个开放日,其他时间如无特殊命令,是不得离开‘青麟小筑’的。”
这时,今兮才理解到,为何当初和童氏兄妹分别时,童小桐会和他说,回了“青麟小筑”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了。
回忆了一些不愉快的经历,童战叹了口气,又话锋突转:“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程林虽然修为极差,但他所在的程家确实是武器大亨,抚州‘藏锋阁’内的许多典藏神器都是出自他们之手,所以才会有很多高修为之人巴结他们。而且程家每五年会举办一次‘天兵大会’,如你有机会倒是可以去程家探探,指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今兮只是一笑了之,他确实对这个程家没啥好的印象。如果要说好的武器,天域的“器灵兵库”已足够他挑选的了。
就在今、童二人相谈甚欢之际,一个银铃般的笑声出现在今兮身后。今兮蓦然回首,一张秀美精致的脸庞映入眼帘,正是多时未见的童小桐。
童小桐调皮地刮了一下今兮的鼻子,小嘴一撅道:“来‘太阴屿’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说,如果不是哥哥撞见你,你是不是不准备来见我了?”
“我……”今兮被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刚到“太阴屿”时,他确实没有想起那“青麟小筑”就在该岛上,又何谈见她之说?
童战很识相地起身:“小桐,开放日还剩半天,记得准时回来,莫要再被总长怪罪了。”说罢,冲着眼前二人笑笑,扬长而去。
望着童战看似洒脱实则落寞的背影,今兮升起一股不服:“小桐,有机会我一定要去和总长说说,明明是他们欺负你们,为什么要把你们‘软禁’起来。”
“当年哥哥的反击确实是用力过猛呢,还打死了不少有背景的修士,幸亏被总长都压了下去。把我们限制在‘青麟小筑’,也是为了给外界一个交代。”童小桐携着今兮又在凉亭坐下,“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看,我们不是又见面了?嘻嘻。”
这时,今兮忽然感觉到来自心口的一阵莫名颤动,而这颤动似乎是源自某种感应。再看童小桐这边,她也正用一种惊异的目光看着今兮,秀眉微蹙,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这感觉……错不了。”童小桐将素手轻轻按在今兮的心口,“你的体内竟然有一条幼年的‘虺龙’!难怪会与我产生那么大的感应。”
上古时期,龙蛇本为同源,而最接近龙之神性的蛇种就被称为“虺”。古书记载,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又千年为应龙。而能翱翔九天、呼风唤雨的苍龙,其头部又必须生有尺木。龙无尺木则无法升天,所以那种蛰伏在地而未升天之龙只能称之为蟠龙。
童小桐细细讲起龙和蛇的一些渊源和传说。对于这些,博览群书的今兮自然早就圆熟通晓,仔细回想自己过去遭遇的种种,童小桐口中的“虺龙”应当是修蛇之息、幽骑之力和幽鼎所修功法力量集合而成的了。
“莫非这‘修蛇’不是蛇,实际是……龙?”想到在“阴极绝谷”遭遇“修蛇”的一道分身,就连游凤这样的高手都难以招架,确实非一般的凶兽可以比拟。
听了今兮对过往的讲述,童小桐陷入更深的思索,说道:“准确地说,‘修蛇’算是一条成熟的‘蛟龙’了。而你提到的那个‘修蛇之息’应当就是它独有的‘虺阴之气’。但我不理解的是,一般‘修蛇’只有在垂死之时才会释放‘虺阴之气’。莫非……如今的‘黑暗三亟界虚’内又发生大战,而‘修蛇’遭遇了不测?”
今兮确实越听越糊涂:“‘黑暗三亟界虚’的情况我们暂且无法了解。即便是‘修蛇’面临陨落,为何会有一道分身出现在‘阴极绝谷’,还找上了我?”
童小桐继续道:“虺五百年化为蛟。如果‘修蛇’等同于一条‘蛟龙’,那么‘虺’就是它的子嗣。我想是‘修蛇’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为了不被断绝香火,将自己一道分身投到了圣都,却恰巧由你承载了它的‘虺阴之气’。”
今兮基本赞同童小桐的推断,在自己接受了“虺阴之气”后,“幽骑之力”和幽鼎的功法力量恰好又是可与之融合的养料,才促使蛇形初成。但“修蛇”在垂死之际托付子嗣也绝不会如此随便。会否因为“修蛇”察觉了自己拥有“紫薇天心”和“玲珑血脉”,能够帮助它的小蛇茁壮成长?
“呀!”今兮忽又想到一个关节,“那我岂不是在帮着‘修蛇’养孩子?”
童小桐差点笑翻在地上:“哈哈哈,男人生孩子,还是一条未化龙的小蛇,真的是千古奇谈。”
今兮的心底又开始暗暗地担忧,“修蛇”素来不是善类,它的小蛇只怕也是一颗凶星。而且之前在和幽鼎的战斗中,了解到“混沌幽骑”曾是幽鼎的手下。这么看来,这幽鼎和“修蛇”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童小桐似乎看出了今兮的疑虑:“不用担心啦,善恶在于孕育和引导。这条小蛇由你栽培,相信总有一天会成功化龙的,到时可是你的一大超级助力呢。”
“那我是不是得想办法活个千把年。”今兮自嘲道。
见今兮依然愁云不散,童小桐继续道:“这样吧。咱们青麟一族也算和龙族沾边,我有一套秘法可以帮你固本,传授给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