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雷光发出四种不同的轰鸣响声,如利刃切割、如钢鞭抽挞、如怒兽咆哮、如饿狼蚕食,眼见着就要把楚欺霜吞入斑驳的雷光之中。
楚欺霜面对雷罚平定如水,莲步交错间雪气平生,每一丝雷电打到她身前一寸处便会溅起一块冰凌。不久,在雷电的疯狂累积下,楚欺霜身前已多了一层厚实无比的冰障。
“‘雷罚’之威固然强大,但我的‘苍雪玲珑’可应万物而生、遇强则强,看你如何破!”楚欺霜单手推着这层巨大的冰障,硬是顶着四道强雷,向楚昭然这边冲了过来。
楚昭然感到一股山崩之威向自己压来,一头长发被吹得倒竖而起,眉宇间开出了一只类似眼睛的雷芒:“雷为九灵之尊,就你还想越俎代庖!”只见她右脚前伸并重重一踏,一道带着噼啪电光的阵纹旋现而出。
“楚昭然动用楚家阵法了!”
“我认得,这是‘幻雷千方阵’!”
眼见着四道惊雷在楚欺霜的疯狂突进中被飞速消耗,楚昭然阵法已大开,四颗雷珠随着她的意念飞转同时暴裂。擂台之上突然野蛮生长出了无数雷电荆棘,速度之快,直接缠住了楚欺霜的双腿,雷电尖刺顺势扎入她的脚掌和小腿中。
楚昭然傲然一笑,手中法诀一引,雷电荆棘竞相绽放成花,看似缤纷飘散的花粉,实则包含了雷电的麻痹威力,硬生生让楚欺霜停滞不前。同时,四道雷电的威力继续喷涌,已在冰障表面劈出了一道裂痕。
楚欺霜紧咬樱唇,极力忍受着雷电裹体之痛,竟撑出了一丝坚强的笑意:“没……那么容易。嘿嘿,难……道楚家……只有你……懂……阵法?”只见她托住冰障的手泛起一阵汹涌的蓝光,整片冰障表面闪耀起了一道霜华经天的阵纹。
“映雪沧澜阵!父亲还真是偏心!”楚昭然脸上闪过一丝愤恨决然之色,将身上现有的雷力全都贯入阵法当中。
“呃——”楚欺霜发出凄惨的娇呼,同时周身升起层出不穷的暴雪龙卷,狠狠涤荡这一地的荆棘,随后带着不可匹敌的冰封之力,向着楚昭然迅速收拢。
雷光与雪影又一次火并到极致,甚至比先前的更加激烈、更加惨烈。大家已看不清二女争斗的实际情况,但一声声拼命的呼喊却是清晰入耳。
随着光能饱和后的暴开,只见楚欺霜衣衫略显破烂、脸色有些苍白地看向前方,楚昭然浑身被披上了一层冷彻入骨的霜华,胸口插着一柄细长的冰晶之刃。随着楚昭然不甘的一声呼喊,冰晶之刃破碎消失,而她身上的一道“真理之光”也流入到楚欺霜的身上。
这一战,终究是楚昭然败了。
楚欺霜向楚昭然走进一步,惨然笑道:“毕竟‘幻雷千方阵’是你偷学来的,而我的‘映雪沧澜阵’是父亲亲传,火候上注定有很大的差距。”
楚昭然气得险些晕了过去,宋寒柏及时跳上擂台将其扶住,并怒视楚欺霜:“都是本家姐妹,何必相残至此。你既已获胜,就留些口德吧。”
一旁的今兮看出了另一丝端倪:“这楚欺霜胜得好惨,代价可真不小。”
果然,楚欺霜神气地走下擂台后,趁无人注意来到一个隐蔽处,吐了好几口鲜血,一丝霸道的雷电之力还在她的丹田内肆虐。
今兮仍旧沉浸在适才的比斗情景中,楚家俩姐妹对于灵力的掌握拿捏自如,就算面对拥有斗书的内门弟子也有一战之力。即便一直待在楚家,她们照样可以被培养成一方好手,为何一定要来“行书巷”修炼?
随着擂台上不断有人上阵切磋,来到第二层的弟子也越来越多,不知不觉已近百人,其中有在初赛就崭露头角的“贪狼屿”冷无锋和“七杀屿”孔莲花,但却始终没有惜泠的影子。
“第二层不止这里一处,大家还是被打散的状态,惜泠、云岫还有灸言欢他们很有可能在另外一处的竞技场。”宋寒柏安慰道。
此时,宋寒柏身后传来一个粗野的声音:“宋家小子,敢不敢和老子上台玩玩。”说话挑衅之人,正是之前在空谷内多次出现的力千重。
楚昭然依旧一副疲累的样子,不耐烦地瞥了力千重一眼,向宋寒柏柔情道:“这人好烦,去好好教训一下他吧。”
宋寒柏刚想起身,今兮却拦在他的面前:“寒柏兄,我刚到这里,身上只剩两道‘真理之光’,亟待补充。这头羔羊,就由我来宰吧。”
听今兮的话,宋寒柏落得自在,又笑着坐下,继续陪在楚昭然身边。
力千重却被气得不轻:“臭小子,虽然老子也是炼体流,但绝不似史飞峰这类的莽夫。别以为能击败他就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三招内就能击败你。”
这时,擂台上两名弟子已分出胜负,今兮和力千重翻身上擂。
“猛鬼拳!”力千重果然不讲丝毫的礼数,已然向今兮轰出黑气森然的一拳。同时,今兮感到周身的空间猛地波动,竟出现了一些叽叽喳喳的影鬼,将自己全身缠绕。
台下的宋寒柏见状悚然一惊:“力千重练得是什么邪门功法,竟能召唤黄泉影鬼!”虽然在黄泉冥界中影鬼是最低等级的小鬼,但如能召唤引动绝非正道手段。一般来说生人要和黄泉往来,必须签下契约,那就是被黄泉恶鬼奴役。
受影鬼的束缚,今兮丝毫动弹不得,甚至那些小鬼正在试图啃食自己的元气、记忆、灵魂、情感等等。眼见着力千重顷刻便要杀到,今兮心念电转,“北冥青蚨”已在识海之上升起并散发出凛冽的浩瀚青芒。同时,他向铜钱的方形孔中投入一道“三才焱燚”之火,一道包含修罗之力的炼化青焰破体而出。
出拳正酣的力千重看到今兮身上燃起如此诡异的火焰,不由大骇:“这……莫不是……修罗恶鬼的‘婆火’?”只见这团火焰从今兮的心口绽开,沿着他的双臂向外蔓延,瞬间便将所有影鬼尽数点燃。
记得在“观星试炼”之时,今兮进入了前朝的“五界之隙”,看到一群天域内高手因受“衍气”影响而自相残杀,后发现是几只鬼影黑气在作祟,于是今兮就动用“三才焱燚”之火将其炼化(见第三十三回)。此时他的“三才焱燚”的道行要比先前强了不少,又融入了“北冥青蚨”的修罗之力,炼化这些影鬼可说是绰绰有余。
拳未至,影鬼已化作缕缕青烟,只留下几颗珍珠色泽的圆珠。而摆脱束缚的今兮也在第一时间采取反击,他竟然不顾自己短兵相交的弱点,向力千重对轰出青焰奔腾的一拳。同时,他引动“修罗印记”,向对方释放灵魂威压。
力千重顿时感到脑部如受重击,庞大而稳健的身躯竟不自然地踉跄了一下,这一拳从今兮的侧边擦过,愣是打偏了。而今兮这一拳自下而上,正好勾中力千重的腹部,将他击飞出去,重重趴摔在地。
“好,龙七好样的,打垮他!”宋寒柏适时助威,进一步打压力千重的气势。
“嘭——”力千重一拳把擂台砸出一个大坑,他依旧感觉到丹田内热辣如焚,但眼下并没有喘息的机会,于是默念了一句晦涩的咒语,衣衫尽数暴开,身上爬出一条条红色的藤纹,如蛇般的黑气萦绕全身,“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猛鬼杀道’!”
今兮心中一凛,他明显感觉到此时的力千重和之前已判若两人,他身上出现的红色藤纹和蛇形黑气应该都是取自黄泉,只不过抽取的力量非常有限罢了。力千重挥拳暴闪过来之际,今兮已感到莫名的窒息感压迫全身。
“力千重这是要杀人啊。”楚昭然挣扎着起身,担忧地看着这一幕。
按规矩,擂台战斗一旦开始,任何人不得插手,不然就会直接出局。宋寒柏虽然有些担心今兮,但想到违规的后果,还是放下了相救的冲动。
此时的力千重确实非同小可,今兮连连释放灵魂尖刺,竟都被那层黑气所阻挡。当下只能先祭出“火神战衣”,再借助“相”字功法极速躲闪。可对方这一拳如同恶鬼索命,无论今兮闪至何处,力千重都会如影随形,即便施展“释”字功法也无法将这黄泉鬼气消融半分。
“今兮,这厮体内还残留着你刚才释放的修罗青焰,我来帮你燃爆它。”龙犀及时出手,自今兮的掌心射出一道青白光芒之刃,径直刺入力千重的腹中。
但力千重的这一拳已超出了一般概念的速度,在今兮刺中对方的一刻,自身也不得不硬扛这一拳。只见今兮周身飞荡起层层黑潮,如同无数鬼影在虚空中攀爬啃噬,同时无数红色藤蔓盘生而出,向着今兮索命纠缠。
所有观战弟子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口。忽见一道耀眼的青芒炸开,力千重在惨叫中倒飞出去,自此不省人事。
再看今兮这边,在被黑气和藤蔓缠绕的危情一刻,最终还是力千重体内的青焰先引爆,让自己得以脱困。但和力千重火并的这一拳,也着实让今兮受伤非轻,只见他喷出一口鲜血后,也天旋地转地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