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枢局”精密筹划此次战役的时候,“寻殇园”这边也酝酿了一盘好棋,以张开双臂的态势迎接他们的到来。
弦月一行降临在一处酷似军营的地方,还不待他们有所反应,已有一支军队浩浩荡荡的冲了过来,他们个个身披黑甲,手持叉戟,一副副择人而噬的模样。
只听弦月这方一名弟子惊呼道:“你们看,那个是不是齐师兄?”说话的是一个来自“琴舒郡”的一名“星子”迟凡。
另一个“琴舒郡”的“星子”张一钊也惊呼道:“是齐师兄,还有秦师弟!”
接下来,其他三个宗门中的弟子们也纷纷发现了自己曾经的同伴。
原来大家眼前的这支军队,正是当初被无端黑化并失踪的各宗门修士,他们在这片恶魔的练兵场中已沦为无情的杀伐武器!
今兮也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人是这支军队的主帅,而他的真实身份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寻殇园”里失踪,原任“素天星区”司命的金锁阁!
弦月见己方军心不稳,厉声道:“战斗本就是残酷的。他们已经黑化,无法回头,只有除掉他们才是最好的解脱。大家跟我上!”
但见弦月带头冲锋,天际突降月华流星,向着前方军队激烈陨炸。同时,他一路快拳击杀,直向主帅金锁阁而去。
其他人也不敢怠慢,纷纷加入战团。刹那间,琴韵强乐、峥嵘棋阵、斗书功法、画笔泼墨化为一道道最无奈的杀伐,在曾经的伙伴面前无情展开。
“呃——”一名叫做关祺的“赋棋山”星子与昔日同门正面交锋,起初步步占得上风,但到了关键时刻却心软撤手,反而被对方冰冷的叉戟重重刺伤,不由含血大呼,“是我啊,你看看我,清醒一点!”
姜霁及时赶到,巨笔随手一挥,便打得对方身首分离。他扶住关祺斥道:“你需要学会识大体明大局。再这般留情,我不会再救你!”
今兮和惜泠在密切地配合下冲锋陷阵。由于惜泠实在不忍杀伐,所以今兮让她辅助为主,自己承担了绝大多数的压力。可是在交战的过程中,今兮也碰到了其他弟子们遇到的复杂情景,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你是……江淮?!”今兮所认出的这个人,正是原“千秋书苑”厚德楼小主江淮。自“千秋书苑”被烧毁后,四小主不知所踪,后来也只是发现了楚离番的踪迹,想不到却在此次战役中相遇。
见今兮没有动手的意愿,江淮冽笑一声,手中叉戟带起一阵令人晕眩的罡风,向着今兮的头颅刺落。今兮一个“翾风回雪”躲过击杀,但却又陷入五名杀手的围攻之中,不耐之下,直接用灵魂攻击将他们的魂识湮灭。
江淮紧追不舍而来,叉戟如龙卷盘杀。今兮还想躲避,但忽闻身后的惜泠惊呼,原来在自己后方正有十个凶兵杀来。
“再退,将会陷入更危险的重围,惜泠的安危也在我的手上。”短暂的矛盾过后,今兮的脸上满是决然之色,双瞳闪过一道刺眼的银光,江淮痛嚎一声便向后躺倒。
看着多年好友在自己面前倒下,今兮的内心悲伤与愤怒交织,他转身间已打开斗书,向着来势汹汹的十人奋力一划:“统统他妈的去死!”霎时怒发冲冠,十条藤蔓于无声处闪现,直接齐刷刷地拧断了他们的脖子。
“啊——”看着今兮的含愤杀伐,惜泠吓得面如白纸,她可从没见过今兮如此的愤怒和失态,足见他内心的不能承受之痛。
这时,一个阴森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果然都是深明大义的英雄豪杰,如此果敢的杀伐。哈哈哈,但殊不知杀戮便是此方最佳的养料。黑魇们,觉醒吧!”话音刚落,枕藉的尸体们开始诡异的气化,最终以一种黑气的形态再度复生。
“这些就是在圣都内肆虐的黑气!”今兮看着这些黑气成形的过程,这是通过某种邪恶的秘术,将每个人体内最深的恶意和恐惧抽离并糅合,才促成了这团黑色的梦魇。
战斗全面升级,大家每杀死一名黑色士兵就会化成黑魇,而黑魇的战斗力更为霸道和诡异,防御力更是惊人,诸多功法加身也无法杀灭。没过多久,己方已有多人受伤,并陷入危险的重围中。
弦月想出手相救,却被金锁阁紧紧纠缠。如在以前,金锁阁万万不是他的对手。可黑化后的金锁阁,实力增长不是一星半点,短时内要将其击杀却不容易,于是只能呼道:“姜霁,务必保护好大家!”
姜霁已布开“斗姆九霄阵”,这个阵法他曾在“观星试炼”的异界中对重玉施展过(见第三十一回)。只见他周身云气激荡,金光灿灿的阵纹在脚下晕开,并同时祭起九颗带着不同深邃箴言的光点盘旋周遭。
阵随身动,姜霁突入暴雨般的黑潮之中。黑魇们开始不要命地频繁撞击,直震得姜霁气血翻涌,但他依然凝神聚力,九颗光点根据黑魇们的攻势,释放出风、火、雷、霜、山、雨、光、雾等气象玄罡,直打得黑魇们惨呼惊天,他顺势将受到围攻的几人逐一救了出来。
今兮和惜泠极力运转“化相真功”,只可惜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凝聚不出足够的明阳雷火,对黑魇的压制非常有限。
这时,今兮体内的苍吾突然发话道:“你们目前的火力不足以压制这些东西。姜霁那小子的阵法很厉害,但要杀败黑魇仍旧差口气。你以《太虚之集》尽快抽取那些尸体中还未散尽的阳气,用他们自己的阳气来抵消黑魇中的阴气才是最佳利器。”
听到苍吾支招,今兮会心一笑,他自己也差点忘了苍吾的存在,它可是此处的原住民,没人比他更了解这方天地。于是今兮先以“界动之力”隔阂周遭的攻击,同时《太虚之集》光华大盛,无数阳气无形汇聚,直至今兮从中注入了一丝最为纯正的“三才焱燚”之火,才瞬时化为烈焰奔腾的至阳战灵,向着黑魇们奋力扑杀。
黑魇们顿时大幅受挫。大家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可这些都不重要,先杀败敌人才是第一位的任务。于是,一场压倒性的杀伐正在全力上演,被阳气侵袭后的黑魇被爆成一团团绚丽的黑色礼花。
金锁阁见己方军队陷入溃败困局,准备发力撤退。今兮已出现在他的身后,一道充沛的阳火灌顶而入,瞬时便让金锁阁在惨叫中走向湮灭。
弦月对今兮笑道:“你永远是那个擅于创造奇迹的今兮公子。”
第一场苦战迅速进入收尾阶段,对于部分四散逃逸的黑魇,弦月下令不再穷追,为接下来的征途保留气力。
大家纷纷在军营中坐下歇息,惜泠则忙前忙后,为受伤的弟子们分发药品。这一仗并不算特别惨烈,但很多人的表情确实非常的落寞和疲惫。因为要杀掉自己曾经的同伴,不止于身体上的折磨和疲累。
弦月安慰道:“这世间本就残酷,变数无处不在。我们只要时刻告诉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相信就不会偏离。我知道大家很难过,但修真一途本就是在痛苦中前进。”
听着善意的宽慰,“琴舒郡”的“星子”张一钊怒斥道:“这里面没有你的亲近之人,你自然是说得轻松。我们来时便折了两人,刚才自己的手上又不知沾染了多少昔日好友的鲜血。弦月公子,你身居高高在上的‘天枢局’,‘天枢四奇’素来唯你们马首是瞻,你真的能体会我们宗门弟子的疾苦吗?”
此语一出,其他多名弟子也在议论纷纷,似乎是被张一钊带起了某种不满的情绪。
还不待弦月解释些什么,今兮挺身说道:“你们有所不知,弦月公子并非贵胄出身,他曾经也是宗门中的一员,当过士兵,做过杀手,吃过很多你们想象不到的苦楚。说他无法理解你们,只怕他能理解的,比各位都要透彻。没有人生来高贵,只有能够把所有痛苦都咽下的人,才能成就侠之大者。”
弦月想起了过去的种种风云,一丝泪光在眼眶中打转。其他的各人也陷入了沉默,不再发话,一场争吵在无声中消弭。
姜霁在一旁暗自赞叹:“难怪当年的‘千秋书苑’能够桃李满园、富甲一方,今兮这说教的口才真是当今一流。”
今兮闭上眼睛,“界动天瞳”同时睁开。放眼周遭,他发现通过“星子聚集所”到达的这个方位已是“寻殇园”的内圈,不似当初只是在外围周旋。而在不远处有一处河川,奇异的是,瀑布是倒泻而上,并在上空形成川流。
“竟有如此怪异之地?”弦月听了今兮的诉说,已作出下一步决定,“此处必有蹊跷,我们且去看看,说不定能直通恶魔的老巢。”
待到达河川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奇景所震撼。那河川之上覆着一层米色光华,显然有某种法界之力施加其中。河川里的岩石中生长着千奇百怪的古树奇花,将河川染成错乱交织的不同色彩,颇为奇异。
“河川表面有特殊禁制,据我推断,内部应是个独立的法界,进入其中后,我们便会遭遇未知的封闭和凶险,得先找对进入之法。”今兮根据自己的观察所得向大家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