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分崩离析的空间,芙宁娜连忙逃了出来。当她重新回到了水仙十字结社的时候,那本书里通往推演世界式的一页已然变成了一片空白。
愧疚的芙宁娜只好给雅各布留下一张纸条说明情况,随后回到了沫芒宫。
备感疲乏的她回到套房没多久便睡下了。这一夜,她的梦里满是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星星。而她在梦中看着这些散发着耀眼光芒的星星接二连三地来到自己身边,心情很是畅快。
第二天一早,芙宁娜便着手开始处理自己前些日子规划的大事。
无论是让薇莉娅联系剧团准备演出,还是准备召开科学院大会的演讲...这些事情在芙宁娜的心中都非常重要。
改变枫丹人的命运,不仅仅是要让他们能够度过未来会发生的灾厄,还需要让他们过上比以前更美好的生活。
为了这个目标,芙宁娜又忙碌了起来...而这一忙就是大半个月。
这大半个月以来,至冬商人意图谋害沫芒宫官员的事件的一再发酵,商会与民众都出现难以平息的混乱。那些被扣押的至冬商人的家属已经联名上书要求沫芒宫放人,而枫丹廷的民众则开始游行要求沫芒宫将所有至冬商人逐出枫丹。
为了缓解枫丹与至冬的冲突,芙宁娜不得不将自己已然提上日程的事情押后,转而与沫芒宫的官员们一同准备应对这场外交风波。
此时,至冬国的大使馆传来了消息——代表至冬女王的愚人众执行官‘仆人’决定亲自出面与沫芒宫进行外交和谈,民众与商人们的冲突才渐渐平息下来...
但沫芒宫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和谈一旦破裂...将会影响整个枫丹在提瓦特大陆上的名望。他们必须在维持与至冬国的良好外交的同时,处理掉对方的阴谋。
经过沫芒宫高层的商议后,作为国家代表的芙宁娜并不会直接参与和谈会,而是在和谈会上充当给至冬人武力威慑的利刃。
真正的和谈人员,则是以那维莱特为首的沫芒宫众人。
商量好一切的决策以后,在事件落幕的第三天,沫芒宫设下了招待以仆人为首的至冬商贸和谈会,同时也邀请了不少商会大户一同旁听。
当天傍晚,芙宁娜早早地在二楼落座,而参与和谈会的众人则都被安排到了一楼。
望着穿着礼服的那维莱特与阿德里安一同进场,芙宁娜心里不免生出了感慨:他们无论是眼神,微笑的弧度,眉毛的一曲一展都异常同步...真不愧是一对师徒...
在作为主人家的沫芒宫接待团进场后不久,仆人便在至冬人的簇拥下大步踏进了和谈会的大厅。芙宁娜一眼便认出了这个性感妖媚的女人...她就是那个在阿兰工坊里举行拍卖会的女人。
就像是心灵感应一般,仆人走了几步便抬头看向了二楼的芙宁娜,两人恰好对上了眼神。
芙宁娜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有任何怯意,便以戏剧反派角色的夸张笑容给予了对方回应。
不知是神明的威严起了作用,还是芙宁娜远超常人的演技太过精湛,仆人在顷刻之间便收回了眼神,微笑着与一楼的众人打招呼。
芙宁娜并没有干涉会议进行的打算,她不再往下看去,而是优雅地品尝起桌上的菜肴。一楼的入场寒暄仍在继续,等芙宁娜吃完沙拉的时候,一楼的众人终于开始了他们的外交辩论。
一位至冬人率先站了出来,他望向沫芒宫的众人,斥责道:“我们配合了特巡队的调查,你们也已经找到了案件的真凶,还想扣押我们的同伴多久?”
“由于你们至冬出了这种妨碍两国友好邦交的商人,为了枫丹的安全起见,我们需要对商会里的所有商人进行调查,以绝后患。相信各位也都不想再出这样的事情吧?”
熟悉的声音从一楼响起,芙宁娜握住刀叉的手瞬间紧了紧。她很清楚,在楼下反驳对方的人正是薇莉娅...可她分明不该出现在这里。
尽管意识到薇莉娅正在楼下,芙宁娜也没有做任何多余的行动,她的注意力则是不自觉地从眼前的美食转移到了楼下的辩论之中。
薇莉娅说完以后,仆人却站起身来为她鼓掌叫好,这让坐在二楼的芙宁娜心里感到一丝紧张。
“这位小姐说得对,调查清楚一些确实对双方都好。可要是调查花费的时间太久,于至冬于枫丹都是无可避免的财务损失...”
只听仆人先扬后抑的语气中隐隐蕴含着一丝怒气,芙宁娜瞬间回想起那个夜晚里女人那如同蟒蛇一般渗人的双眸。
在短暂的停顿后,她加重了咬字的语气:“不知你们的特巡队,需要多久才能让我们的商人自由活动呢?”
仆人明面上是询问背地里却满是威胁的说话语气让那维莱特很是不爽,他轻声咳了一下示意薇莉娅坐下,随后开口道:“咳,至冬大使无须担心我枫丹的财政问题,区区几日的耽误不会影响枫丹的商贸。”
“至于至冬的商人们,如果有需要马上离开羁押所处理的事务也可以向我们申请短期的自由活动。按照申请的事由,我们会酌情处理。”
那维莱特公事公办的固执态度让场面一下沉寂了不少,随后感到自己落了面子的仆人便笑了起来:“既然你们愿意根据商会协议赔付我们的延工费,我倒也不在意他们的自由。”
薇莉娅一听仆人那自作主张给事情盖棺定论的话,立马便站了起来反驳道:“那可不行,根据商会协议的延工赔付并不囊括现在的情况!”
看到急于维护枫丹利益的薇莉娅直接地反驳了自己的观点,仆人的眼里闪过一丝凶光,嘴角却依然带着柔和的笑意:“哦?你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仆人的发问让薇莉娅心里有些紧张,作为调查组的一员她很清楚有一位至冬商人已经被认定为毒害沫芒宫官员的真凶,可他却在审讯中离奇死亡...
这些情况都不是该在和谈会提起的事情,可这个问题...自己又该如何回答呢?
正当薇莉娅感到为难的时候,那维莱特毫不客气地开口回怼对方:“现在是什么情况,仆人小姐...您派出去的探子不是已经如实向你禀告了吗?”
“呵,那维莱特先生说笑了...我不过是听说你们已经找到了犯人,却依然扣押着其他无辜的商人罢了。”
在薇莉娅看来,对方若是知道他们已经找到犯人,那么理所当然地也会知道犯人离奇死亡的事情...为什么这个执行官没有拿犯人离奇死亡的事情做文章呢?
稚嫩的薇莉娅没有看透仆人的目的,但一旁的那维莱特却早已对仆人这番话的目的了然于心,他平静地看向仆人:“哦?这么说仆人小姐对这位至冬商人犯下的大案应该也很了解吧?”
那维莱特着重地提高了‘至冬商人’这几个字眼的音调,就像在强调自己已然得到至冬国的商人的罪证一般。
鉴于平日里那维莱特在审判上公正公义的表现,此时商会里的其他人都萌生了退意。
在仆人看来,那维莱特这句反问不仅没有顺着自己给的台阶下来,还让她有些下不来台...她的心里已然积累了不少怨恨,可脸上依旧挂着客套的笑容。
“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算不得什么。一切事实当然还是以你们的调查结果为准。”
听到仆人否认了自己的探听情报,那维莱特就像一个成熟的猎人对着被逼近陷阱的猎物放出了最后一击:“既然代表着至冬女王的仆人小姐也认同我们得到的结论,那么这位对沫芒宫官员投毒的至冬商人苏维埃先生该如何处置呢?”
仆人此时意识到自己的对手并非泛泛之辈,每一次的反击都让本就在和谈中劣势的她跌入泥潭。一系列的案件都是经她之手策划,可她却想不通哪里出了错。
这一次和谈,她本以为可以通过致幻剂让沫芒宫的官员们签下不平等条约...可无论她给出多少次催眠暗示,对方那边却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而自己那用于下毒的棋子本就是一名弃子,即使死在枫丹人的手里她也毫不在意。只是...她的计划居然在她无法想像的那一步被破除,这让她感到非常不甘心。
她本想着让商会和民众为这次案件闹出动静,剩下的...使用致幻剂的催眠也好,让那些官员全部消失也好...只要重新扶持弗朗索瓦家族重回沫芒宫就算完成。
毕竟弗朗索瓦家族的人已经开始沉迷于自己所发现的‘快乐水’,用这个东西控制他们,让他们成为自己的棋子慢慢蚕食枫丹...
在弗朗索瓦家族日积月累的蚕食中,通过壁炉之家培养的孩子们也会不断成长...等到时机来临后,再让壁炉之家的孩子们揭发弗朗索瓦家族,成为枫丹廷的英雄...从而真正渗入沫芒宫的核心势力中。
这样一来,整个沫芒宫就会悄无声息地落入她的控制之中。
这本是她绕过‘水神’直接操控民间势力,夺取枫丹大权的大计划...可如今一切都失败了。
她明白,催眠没有反应意味着致幻剂已然被解除,这是她自认最不可能被破除的一步棋。
现在的她,心里只有愤怒和不甘,可她也明白枫丹人依然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否则...那维莱特压根不会问自己该如何处置那名被推出来的犯人...
为了维持两国表面上的友好往来,仆人不得不咽下这口气。她在心里默默记下面前所有人的脸,等待着下一个将他们全部屠杀殆尽的机会。
那维莱特并不知道对方的笑容之下潜藏着多么丑陋的恶意,只见她在一番复杂的思想挣扎过后缓缓开口:“在枫丹廷里犯罪,本该按枫丹律法处理就好...只是我听说枫丹的法庭从来不会宣判死刑。”
“而我这样崇尚正义的人,却无法容忍这样卑鄙的虫子苟活于世。不知由我来为这位破坏两国邦交的罪人执行死刑,能否让枫丹民众满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