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小云的双眼紧紧盯着歌词,有些出神的喃喃自语道:“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这词写的是真好啊。”
常言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但是谁又能说戏子不爱国呢。
在家国大义面前,戏子一样也可以共赴国难。
荀小云抬起了头,目光复杂的看向了周知非:“我算是明白,你这首歌为什么要叫《赤伶》了。赤伶赤伶,红色的伶人,血染的红色。”
周知非嘴角微咧:“荀老师好文采,我也觉得赤伶的赤字解释成红色并不贴切,解释成血色就合适多了。”
荀小云沉默了小一会,然后才重新开口道:“知非,常言道举头三尺有神明,那你知道我们学唱戏的,要远比普通人更敬畏鬼神么?”
周知非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他异常诚实的摇了摇头:“这个,我确实不知道,请荀老师为我解惑。”
荀小云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那是因为,只要戏一开腔就一定要唱完,凡人不听戏不代表鬼神也不听。
所以老祖宗定下了规矩,戏已开腔,八方开听,一方为人,三方为鬼,四方为神。不论台下是否有人,都要唱完。凡人不在,鬼神在。凡人不听,鬼神听。
你知道我在看到这首《赤伶》的歌词后,脑袋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什么吗?”
周知非神色有些凝重的仍旧摇了摇头。
“如果我没有猜得没错的话,歌曲的故事背景应该是发生在抗战的吧?”荀小云又问道。
周知非缓缓的点了点头。
荀小云闭上了眼睛,但很快又重新睁开了双眼。
“终究是年纪大了,看不得这种煽情的歌词。刚才我一闭眼,就像是看到了那枉死的3500万冤魂。锣鼓敲响,戏幕拉开,以祭冤魂。”
周知非摇了摇头道:“我所看到的画面跟荀老师并不相同,我看到的是戏台上的角儿,在面对台下日军观众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共赴国难的决然。”
荀小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是对的,你如果没有大格局,也创作不出这么一首《赤伶》。说起来我还想对你说一声感谢,这首歌其实还为我们这些戏子正名了。”
看他说得这么郑重,周知非头皮有点发麻。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而且我就是个臭写歌的,荀老师没必要这么吹捧我,再吹我可就要飘了。”
“从古至今,可很少有人将戏子跟爱国绑定在一块,知非这次又开了先河。”
顿了顿,荀小云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笑容:“你不是那种容易飘的人,而且你如今在华语乐坛内的成就那么高,要飘早就飘了。”
就在此时,唐知韵突然开口道:“知非,这首《赤伶》,是给我唱的吧?”
“既然是把歌谱给到你,当然就是想要你来演唱的啊。”周知非语气肯定的说道。
然后唐知韵自己反倒没有了自信:“这首歌的立意这么高,难道你就不怕我唱砸了啊??”
周知非笑呵呵道:“以唐师姐的唱功,想把这首歌唱砸可太难了。你的音色大气深情却又不失温柔婉转,这首《赤伶》由你来演唱是最适合不过。”
唐知韵心里还是有些欣喜的说道:“那我可要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就凭你这么相信我,我保证把这首歌给唱好。”
荀小云开口道:“你会这么想就对了,知非既然愿意把《赤伶》给到你,肯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所以你可不要让大家失望。”
周知非挠了挠头,心说自己有经过深思熟虑么,好像并没有。不过别人既然帮他把理由都想好了,也省得他费些口舌去解释。
随后唐知韵瞥了他一眼,又有些迟疑道:“以你现在给别人写歌的行情价,一首歌的授权费至少都要200万华元,我可掏不出来这个钱。”
《武家坡》都已经占了一次便宜,所以她并不想继续占周知非的便宜。
但是京剧演出都还要国家进行补贴呢,唐知韵的收入也并没有普通人想象的那么高。
周知非摆了摆手:“这些都是小事,我给人写歌也可以只收取分成。我并不是在关照你,你不信的话也可以问问赵师兄,他跟我签的一直都是仅分成的方案。就是这分成的比例,要比正常比例高亿点。”
唐知韵忍不住脱口而出道:“这能一样么?赵易锋走的是纯流行路线,受众那么广。《赤伶》的戏曲风格这么强烈,受众肯定要宅上很多,带来的收入怕不是千差万别?”
“这些是我需要考虑的事情,唐师姐需要考虑的就只是怎么把歌给唱好就行了。所以你也别纠结了,事情就这么定了。”
周知非这话听起来那叫一个霸气,有那么点霸道总裁的味道了。
事实上唐知韵和荀小云都低估了《赤伶》,以为它可能只是和《武家坡》差不多。
但是他们远远无法想象,《赤伶》在前世比《武家坡》可是要火得多的多。
总而言之,唐知韵可能小赚,但周知非永远不亏。
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周知非最后又补充了一句:“你们也别想那么多了,就当是我想要为戏曲行业做些事情。如果能够为戏曲行业的传承尽一份力,这也是我的责任。好歹,我还挂着戏曲协会的顾问身份呢。”
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个顾问身份原来还挺有用的,有锅是真能甩。
唐知韵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出神,双眸似乎有那么点异样。
然后这可是把周知非给吓了一跳:“唐师姐,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可千万别啊,这辈子我是绝对不会谈恋爱的,这恋爱狗都不谈。”
“给我滚呢。瞧把你给自恋的。”
唐知韵脸上的表情极度无语。
周知非看到她恢复往日的神采后,也是哈哈的大笑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