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凑到张副官跟前小声说，“哎呀，别打架了。
    不就是要问出来他和日本人的关系嘛？要不让我试试？”
    张副官有些不信的低头看着楚宁，只是对上那双黑色的眼瞳，却是叫人忍不住的去信任他，哪怕他只是个半大孩子。
    他此刻也终于明白佛爷为何一次一次对楚宁妥协的原因了。
    楚宁见张副官迟迟不回答，然后晃了一下张副官的胳膊，示意张副官快些给答复。
    张副官将楚宁手里的枪带拿到自己手上，认真的对楚宁道。
    “去吧，我在旁边看着，他有动作我崩了他。”
    楚宁点头，将张副官拉的远离战场，这才转身向着满身戒备的陈皮走去。
    距离陈皮只有几步的时候，陈皮终于开口说话了，语气满是狠毒威胁。
    “再往前一步，你的小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阴影处的张副官身形动了动，楚宁在身后朝张副官做了一个手掌下压的手势。
    楚宁的意思是自己可以，张副官看到楚宁的手势这才稳下心情，紧盯着陈皮的动作。
    “可是我不靠近你，怎么把这个还给你啊？”
    楚宁说着将兜里装着的油纸包掏出来，双手托着递到陈皮面前。
    陈皮背后的手刚要出手，看清楚楚宁送到自己眼前的东西是什么后，浑身的刺一瞬间收了起来。
    陈皮接过楚宁递给自己的糖油粑粑，神情软了软，动了动嘴唇，还是对楚宁说了“多谢。”
    若是有谁能让自己收起这满身戒备，那恐怕也只有自己的师娘了。
    楚宁朝着陈皮笑了一下，撩起衣袍，直接坐到了陈皮对面的地上，一只手拄着膝盖，将下巴放在手上。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吖？”
    陈皮盯着手里的油纸包，有些懒得回答楚宁，但是介于楚宁接住了自己要给师娘带的糖油粑粑，只好压住戾气，回答着楚宁。
    “见过，送信的是我。”
    陈皮说完，就见楚宁整个人都坐直了，眼神亮了起来。
    “果然是你！
    你是二爷的徒弟吗？”
    “……是，你想问什么？我和日本人的关系？有没有和日本人勾结？呵。”
    陈皮嘲讽的声音传到楚宁耳中，但是楚宁面色不改，依然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陈皮。
    “这些不是我要问你，而是副官要问你的。”
    楚宁向陈皮指了指监牢角落阴影里的张副官。
    陈皮顺着楚宁的手指看去，舔了舔嘴唇，“别磨叽，直接说，老子最烦拐弯抹角的家伙。”
    “哦哦，就是我要跟你说一种药，叫吗啡，他只有镇痛的作用，没有彻底医治疾病的效果。
    如果一个人长时间靠着注射吗啡来缓解身体疼痛，那那个人会上瘾。
    或者我再换个叫法你就知道其中危害了，鸦片总该知道吧？吗啡就是从鸦片里提取的。
    一直注射会麻痹疼痛，使人对自己的病情产生误解，直致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楚宁每说一句，陈皮神情由刚开始的不耐烦逐渐脸色苍白。
    最后楚宁说完，陈皮好似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楚宁，楚宁接着给陈皮当头一棒。
    “而且吗啡这种药，现在只有日本人才有，所以话题回到了刚刚副官问你的‘你和日本人是什么关系’。
    现在前因后果你了解清楚了，回不回答副官的问话就看你啦。”
    陈皮此时已经是嘴唇颤抖，他想问那师娘……那师娘注射的是吗啡吗？明明心底已经知道噩耗了，却还是不愿意去相信承认。
    “我……我师娘，我……”
    楚宁伸出手在陈皮眼前晃了晃，陈皮稍稍回神，他此时不敢对楚宁有任何出格的动作。
    楚宁是他获得师娘信息的唯一渠道了，哪怕他此时已经气的想要杀人了，但依然强忍着压住自己想发火的欲望。
    “你师娘她这个阶段已经对药物产生了依赖性……”
    楚宁话还没说完，陈皮睁着通红的双目，从地上弹起来就要冲向出口。
    他不敢相信居然是自己亲手将‘砒霜’送到师娘身边，还自信的以为师娘终于可以痊愈了，是自己蠢到去相信那个裘德考去相信那个日本女人……
    陈皮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出去，去找裘德考质问他，若真如楚宁所说，那自己会拼尽全力杀了他再去找师父师娘请罪。
    陈皮的动作突然，楚宁想拦已经是来不及了，张副官忙冲过来同楚宁一起制止住陈皮。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他们，放开！”
    陈皮不住挣扎，张副官死死压住陈皮，“找谁？美国商会还是日本人？”
    楚宁见陈皮已经红了眼，谁来也不能冷静下来，只好朝着陈皮耳边大喊。
    “我能救你师娘！冷静下来，话还没说完呢！”
    楚宁这一吼，不断挣扎的陈皮像是终于回魂儿了一般，整个人慢慢松弛了下来，随后缓缓坐到了地上，只是双手还死死的攥成拳。
    楚宁语气坚定，“我能救你师娘，佛爷和二爷也已经决定去北平拍卖鹿活草了。
    你师娘还有救，若是我救不下来你再发疯。”
    陈皮抬头盯住楚宁，“万一你也骗我呢？”
    “我人就在这儿，你随时来杀嘛。
    张副官是证人，等下你们聊，就知道我没说假话了。
    不求你信我，只希望你现在冷静下来，不要打扰到佛爷他们去北平为你师娘求药。”
    张副官听到楚宁说要让陈皮去取他性命，不赞同的看着楚宁，楚宁躲开张副官的视线。
    陈皮静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将目光移向身旁的油纸包，随后便不再说话了。
    楚宁起身将油纸包拿起，朝着陈皮挥了挥，“这个是要给你师娘的吧？
    我代你转交，你先好好配合张副官的问话吧，等我们从北平回来副官会放你去看你师娘的。”
    楚宁说完，就歪头看着张副官，等着张副官给陈皮一个准确的答复。
    张副官闭上眼睛又睁开，“你可以信他，我……会放你，现在可以配合回答了吗？”
    陈皮阴沉的目光盯着楚宁手里的油纸，随后又将目光移到楚宁脸上，良久才声音沙哑的回答二人。
    “买份新的送过去吧，这个凉了。
    你问吧。”
    陈皮说完，便随意的往身后一靠，等着张副官的问话。
    楚宁拍了拍张副官的胳膊，又指了指外面，示意张副官自己要回去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张副官的职责了，自己就不方便去听了。
    张副官点头，招来一个亲兵送楚宁回布防官府邸。
    这才转身坐到牢房的桌边，问着陈皮。
    “二爷和佛爷已经商量着去取药了，二爷还说了，知道你这样做是出于孝心，可是你毕竟犯了错误。
    就麻烦你在这待几日，等他们回来我自然会放你出去的。”
    陈皮沉默着点头。
    “你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关乎到你师娘的性命，你真的还要继续隐瞒下去吗？
    现在能告诉我是谁把药给你的吗？”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张副官听陈皮如此说，心底产生了一个想法，他需要同陈皮共同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