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刘合龙才停下手中的笔淡淡说道。
“被上头关起来了。”
刘英子心里一动,往前扑了几步,抓着刘合龙手急切问道。
“是谁?在哪里?”
刘合龙眯着眼,小心翼翼的拨开刘英子的手沉声道:“户部侍郎杨元之关起来了,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是很清楚。”
“哥,救他!”
刘英子表情严肃的看着刘合龙。
刘合龙抬起双眸,极少看到自己的妹妹会为了一个少年失了方寸。
“英子,他比你小六岁,而且你们两个都还这么小!”
“哥,你没有真正了解他,他不像一个小孩子,他是除哥哥以外,想法最天马行空的一个,我总能在他身上看到哥哥小时候的影子”
刘合龙脑海中浮现出和这人相见时的记忆。
“晚辈秦觉,前来拜访刘大掌柜”
那时的我正醉心于北大街的摊位摆放,所以便拒绝见客。钱管家便谎称掌柜外出,劝他改日登门。
秦觉恭敬有礼,朝着门前一拜,并对着钱管家说道
“古有刘备三顾茅庐,今有我秦三见刘掌柜,今日算我一见”
此后三日,我依然不得见他,他每日清晨时来正午时走,没有任何怨言。第四次我正闲暇有空时,却不见他踪影。当时自己对这人印象并不是很好,觉得他不够坚持。
“他虽八岁,但心智绝不比哥差,可能对比下,哥的心智还不如他!”
刘合龙顿时来了兴趣,一脸宠溺的摸了摸刘英子的头发。
“那哥去见见他,好好聊一聊。”
“哥,请您救下他,答应我!”
刘英子撒娇似的摇晃着他的手臂。
刘合龙无奈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他看着妹妹瞬间欢欣雀跃的模样,心中也是欢喜的,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差点被上头抛弃,死无葬身之地。
一明被杀,上头在赣县没有人,就等于没有了根基,赣县每年数以百万计的银子都要从这里流出,这么大的肥肉没有一个聪明人去掌管,很难再有人胜任,思来想去也只有刘合龙一人,只好再次起用刘合龙,刘合龙冷静下来后,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他也心甘情愿,因为他想做的事,还要倚靠他们才能真正运行。为了此事,刘合龙还跟他们谈了一个条件,就是让工部出了一个公文,让他在赣县后面修一条贯穿整个赣州府的河流。
为了留住刘合龙,户部侍郎杨元之只好利用职务之便,前去工部讨要文书,最终层层下发同意了这事。
夜半三更,刘合龙来到一处山坳中,拨开杂草,这里有一处寨子,走近按住旁边的石门开关,一阵轰隆响,寨子大门缓缓打开。
刚一走近,十几道黑影一同落下如同鬼魅。
“口令…!”
“清风照月明…”
刘合龙答道:“海上清明月”
随即十几道黑影瞬间消失。
这处寨子,出自于前朝修建,是关押军营重犯的地牢,按下寨子内重重机关,才进入到地牢深处。
夜半三更很多人皆已睡去,刘合龙踏着步伐,滴答滴答的响声,惊醒了秦觉。
秦觉抬头望去,一个身穿月白色的袍子,乌黑色的长发束在簪上,模样甚是俊俏,月光的照耀下,才真正看清,这个剑眉星目的男子,正是刘合龙,自己一直想见却未见到的男子。
秦觉站起身抓住栅栏,一脸平静的直视着他:“是你抓的我?”
刘合龙,拿出袖口里的钥匙推门而进,大门直接敞开,外面空无一人。
刘合龙看出了他的心思道:“外面机关很多,踩错一个万箭齐发,必死。”
秦觉被刘合龙这么一恐吓,提着的心,立马如同气球般泄气。
“你这么晚来干嘛?”
“来找你聊聊天,你不是一直想见我吗?”
秦觉轻蔑的笑道:“我现在不想了。”
“为何不想?”
刘合龙歪着头看着身上破烂不堪的秦觉。
秦觉端坐在地,背靠铁栅栏,侃侃而谈:“刘备三请诸葛神候,我秦觉自问不敢比肩刘备,三次不得见便放弃了。”
“那为何不坚持下去?可能我第二天就想见你了”
秦觉笑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阁下不想见我,自有出处,我礼数尽到,再纠缠下去,便是我之过。故三日入府不得见,便算了。”
刘合龙满意的点了点头:“懂得舍取,知进退,大丈夫也!”
刘合龙同他一样,席地而坐,背靠栅栏,侃侃而谈:“公子如何看如今之赣县?”
秦觉沉思了良久,沉声道:“独树一帜!”
刘合龙双眸一亮:“何为独树一帜?”
“在我的那个世界,你所在的这个地方不值一提,但在大明朝,却独树一帜,囊括了经济,民生。将赣县分散成东南西北中,四个方向围绕一个中心点发展,有点农村包围城市的感觉,每个方向都有凤凰街,街道分配统一的摆摊点,倚靠衣食住行来设计,统一规划,统一管理,循规蹈矩的做生意,才让这赣县越来越繁华,有一种天下商人八方来赣的感觉。”
刘合龙开怀大笑了起来:“哈哈哈…你居然能看出来,秦公子真知我心啊!”
“但是,这里外表繁花似锦,内里却暗藏杀机,要运行这么大的家业没有官家插足,很难有所作为吧!”
刘合龙冷笑一声:“呵呵呵…谁说不是呢!大明初建,前朝陋习积重难改!官场风气如此,商人百姓皆受苦,我虽有心拯救,但这心也是杯水车薪罢了。”
“我与你想法不同,我的偶像曾经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若你觉得大明朝不好,你就去建设它,如果你觉得官场风气不好,那你就去考科举做个好官,如果你只是个百姓,那就做一个遵纪守法的老百姓,如果你身边的人愚昧无知,那你就学知识去感化他教他做人做事的道理,这个朝代有缺点,我们就一起去修正,而不是一昧的谩骂,抱怨,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