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岑文本只得遵照萧铣的命令,前往城中各大家族求取私兵增援。
此时已经进入了下半夜阶段,汉军的攻势依旧凶猛,源源不断,与此相反的是,梁军上下已经到了极限,多处城墙被汉军突破。
就在萧铣以为就要城破人亡的时候,岑文本终于率领五千临时拼凑的私军前来,这才堵住了缺口。
一时间,攻防双方再次陷入僵持,进入了无休止的厮杀,直杀的人为血人,墙为血墙,谁都没有时间去清理尸体。
萧铣看到汉军的攻势被止住了,这才将双眼合上,直接瘫软在地上。
他太累了,一夜未眠。
战斗从黑夜一直打到太阳出山,又从早上打到中午,梁军的伤亡数字不断扩大,但城池一直掌握在梁军手里。
“元帅,副帅回来了!” 一个卫兵急匆匆朝徐世绩拜道。
紧接着,比比东的笑声随之而至:“哈哈哈,老徐,你看看我带谁回来了!”
徐世绩一眼就看到比比东身后的两个蛮族首领,疑惑地问道:“这两位是?”
“这位便是东平郡王萧阇提!”比比东又指向冉肇则道,“而这位就是清江一代的蛮军首领冉肇则,如今他们二位已经降汉,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了!”
听到这,徐世绩心中骇然,在比比东将整个过程解释一遍之后,不禁对比比东竖起了大拇指,完全改变了之前对比比东的看法。
然而,之后徐世绩双眼紧眯,并没有因为比比东打了大胜仗而高兴,在大帐之中来回踱步,心事重重。
“不是。”比比东伸手拦住徐世绩道,“我说牛鼻子老徐,老子好歹也算是打了个胜仗,你就是这个态度对待我这个有功之人的?”
徐世绩回过头来,道:“比比东副帅,你打了胜仗,我自然高兴,只是......”
他望了望冉肇则,继续道:“连在清江郡的援军都能赶来,我是担心各地勤王部队陆续赶到,到时我们的处境就不妙了。”
“嘶!”
比比东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层面他还真未想到,原先他以为只要打掉阇提这一支敌军就可以了呢。
在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江陵城下堆满了战死将士们的尸体,战斗打得非常的惨烈,不是说江陵城守卫空虚的吗?
“老徐,之前不是说,只要我们抢在敌军的援军之前围住江陵城,我们就一举拿下江陵城的吗?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比比东着急地问道。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还有哪一步给忘记了?”徐世绩急地团团转,始终觉得有一步重要的环节给漏了。
“老徐,要不这样,我率一支偏师沿着长江南下,去阻止前来增援的敌军,如何?”比比东继续说道。
“沿着长江南下?”徐世绩突然想到什么,双眼直放亮光,一拳砸在手掌上,“对呀,我就说哪一环节出了问题呢,原来问题就在这里!”
他不待跟比比东解释,直接走出大帐,把传令官找了过来,道:“传本帅的命令,将从水城俘虏的所有船只全部放到江面上,让船只随江水南下!”
传令官一时不明白徐世绩这样做到底是何用意,但看到他那副非常严肃,不可违逆的表情,随即按照徐世绩的命令执行。
“喂,牛鼻子老徐,你这是中了哪阵风?放船做什么?”比比东走过来,一脸疑惑地问道。
“哈哈哈!”徐世绩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随即对着比比东道,“比比东副帅,我问你个问题,如果你是从南方前来增援的援军,突然看到许多的船只从长江上游飘荡下来,你会有什么想法?”
“想法?”比比东捏着下巴,尝试着站在援军的角度把自己代入环境中去,口中喃喃道,“上游飘下船只,而且还是空船,空船?会不会是江陵城已经被攻破了......”
“嘶!”比比东忽然想到什么,猛然看向徐世绩,惊呼道,“牛逼啊老徐,你这一招绝妙至极呀!”
“不不不,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徐世绩连连摆手解释道,“在出发之前,陛下就已经对我提过,若是江陵城无法一时拿下,就要放船流到下游,让敌军的援军生疑,为我军争取攻城的时间。”
“哎呀!”比比东不可思议的看向北方,没想到张小五身在千里之外,早就已经算好了今天的这一步,不禁惊呼道,“陛下真乃神人也!”
“是啊,陛下真是料事如神。”徐世绩点了点头道,“若非刚刚你提醒,我还不知道怎么应对现在的情况呢。”
于是乎,从水城俘虏的几千艘战船被开到江面之上,空船随着江水南下,渐行渐远。
远远看去,就如同一支浩瀚的幽灵舰队一样。
长江下游,巴陵郡。
一支五万人的梁军急匆匆地往北方前进,每个人都已经累得汗流浃背,但随军的军官们不停地催促士兵们前进。
“报!”一个探马急匆匆地来到一个大将的身边,大声禀报道,“禀晋王,江面上出现一支非常奇怪的舰队!”
“奇怪的舰队?”董景珍紧眯着双眼,抚摸着山羊胡疑惑地问道,“是何奇怪法?”
“回晋王殿下,就在不远处的江面上,飘荡着好多战船,一眼望不到尽头,只是战船行进没有任何的秩序,好像,或是倾斜,或是倒进,非常的奇怪。”
听到这,董景珍更加疑惑不解,随即挥手道:“前面带路,本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等到董景珍等人来到江面之上,靠近那些战船的时候,这才发现,这些战船上竟然没有一个人,所看到的全部都是空船。
众人看到这一幕,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一时被这诡异的场面给惊住了。
董景珍眉头紧皱,忽然想到什么,大声喊道:“不好,这些是我们的战船,江陵城一定出事了!”
此话一出,随行的所有将官心头一震,差点站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