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敌情局面,吕建召集众将:“这次,我们只能蚁附登城法了。”
攻城战中,最惨烈的方式,就是这种蚁附登城法。但时间不等人,只能用这种最直接,也是死亡最重的笨办法。
“我现在这样安排,孔杰的骑兵,负责监视战场外的敌人。赵远,负责南城,贺人龙,负责东面,张恒,负责西面,冯昌负责北面。不分主攻助攻,全是主攻。不分波次,不分时间,什么时候攻下平谷,什么时候结束。”
众将立刻大声接令,开始伐木打造云梯,准备四面合击。
平谷的女真牛录宝善,感觉到窝囊,自己一个堂堂三等巴图鲁,跟着旗主东征西杀多年,可谓战功赫赫。但这次,却被安排守这破城。只能看着兄弟们,押着蒙古人推着车子,赶着各种大车,将一车车的好东西,将一群群抓来的汉人奴隶通过这里。没日没夜,源源不断的送去蒙古,自己干瞪眼,却吃不到嘴。
要不是旗主承诺,战后撤退,将这座城里所有的东西人口,都赏赐给自己这群兄弟,他早就丢下这里,出去打野食了。
现在的宝善,每天就站在城上,不是守城,而是看着这城里的人口物资,自己的财富。
对着刚刚进入城里的运输队伍,宝善每次都大吼:“不要动我城里的每一个针头线脑,哪怕喝口水都不行,那都是我的东西。不要裹挟走每一个人,哪怕是一条狗。兄弟们,看着那帮混蛋,不要让他们停下,驱赶他们,抓紧穿城而过。”
每天都无数次这么呼喊,嗓子都快喊哑了。
正在他竭尽心力,呼喊着奔走着,看护自己的家产时候,突然间身边的戈什哈跳脚大喊:“将军将军,快看,有大股明军,正在向咱们掩杀过来。”
宝善闻听却没有吃惊:“惊慌什么,一群外地来的勤王兵,一个个都是孬种。不要担心,他们会绕城而过的。”
这个戈什哈却焦急的跳脚:“不对不对,他们没有绕城而过,还抬着无数的云梯,他们是要来攻城了。”
宝善这才大吃一惊,赶紧将目光从城内转向城外。他就惊讶的发现,有一股军容整齐的明军,抬着无数的云梯,呼啸着扑向了自己的城池。
宝善赶紧大声呼喊:“吹号,关闭城门备战。”
呜呜的牛角号声,转眼就传遍了平谷上空,这里号声一响,其他三个城门的报警号声也跟着传了过来。
宝善当时皱眉:“难道其他三门也被攻击了吗?”
号声互相传递,情况果然如此。
宝善这下真的有些惊慌了,这座城周围广大,自己仅有八百守军,那是守得住这儿守不住那儿,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候一个汉人奴才,也就是他的师爷赶紧建议:“主子不要惊慌,汉人围攻一座城池,往往采取的是,一面主攻,三面佯攻,而更可能采取的是围三缺一,逼迫咱们弃城而去。”
“我是绝对不会丢下我这么多的家产的。”
“主子说的对,所以我们就要坚决死守。”
看着外面单单这一面,就有五六千人的敌人:“怎么守?快快,将城中我们的奴才男子全部驱赶上城。”
这个奴才当时吓的脸色就变了:“主子万万不可啊。”
“为什么不可以?”
“城中的那些奴才还是生奴才,他们还没有彻底的驯服,他们还对咱们心怀仇恨。一旦外面有明朝的军队进攻解救他们,他们或许就会暴动里外相迎。而您真要将他们驱赶上城墙,说不定他们转眼就反了。”
宝善也立刻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你说的很对。但现在怎么办?”
“主子,将人马散布在四周城墙,您掌握一只百人的精锐,只要发现哪里是敌人的主攻之地,您就立刻到那里督战抵抗。一旦哪里出现危险,您手中的这百人,就是救火队,堵住危险。只要坚持半天时间,咱们大汗的主力就能过来解围。”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敌人开始爬城了,密密麻麻的敌人,冒着弓箭雷石,顺着云梯不要命的向上攀爬。放眼这面整个城墙上面,密密麻麻挂满了人。
而就在宝善认为,他这里是敌人进攻主力的时候,其他三面求援的号角不断的传来,这样宝善实在不明白了,敌人到底哪里是主功,哪里是助攻佯攻。
自己必须过去救火。说着就将宝刀一挥:“勇士们,跟着我,将那一块的敌人打下去。”
一百个手下,立刻跟着他奔跑的那一块岌岌可危的地方,双方在这里展开了争夺。
然而这里刚刚压下去,另一块又响起了求援的号角声。
宝善不得不再次奔跑到那一段战斗。
结果他带着精锐,奔跑到这一段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奇观。因为当他跑到这里来的时候,这里的敌人已经退了下去,但是没有退多远,就站在城墙边,瞪着眼睛看着他。而且聚集在这里的敌人越来越多。
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另一处求救的号角响起,宝善立刻准备去那里救援。
结果他的脚刚一动,就听到下面的敌人一起大吼:“预备——”
什么意思?预备什么?
不管了,先把那一块救下再说。
宝善就带着精锐向那一块儿奔跑。
结果他就听到身后:“预备,爬城。”
转眼间,比其他地方更多的敌人,就铺满了城墙,然后飞速的攀爬。
宝善大惊,立刻回身参加阻击。
结果刚刚爬城的敌人,一见他回来,转眼间如潮水般退下,然后又抬着云梯拿着长杆,站在城墙不远,所有的人都死死的盯着宝善。
各处求救的号角不断的响起,宝善准备立刻去那里救援。结果他刚要抬步,就听到了城下再次爆发出整齐的呼喊:“全体预备——”
然后那些敌人士兵,就前腿弓后腿蹬,做好了冲锋的准备,然而却依旧拿眼睛盯着他。
那意思已经相当明显,只要你的主力一走,我这里就集中兵力攻打。但你的主力不动,我也没必要和你硬拼。反正你不动,其他的地方就危险,咱们就在这里耗着,看谁耗不住。
这下就尴尬了,自己若是就留在这里,那其他的地方就将被攻破,但只要自己一离开这里,这里就成了敌人的重点进攻对象,以城下的兵力和城上兵力对比,城上的将士,即便有三头六臂,也毫无办法阻挡。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突然间一段城墙,爆发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