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之望怕惹祸上身,连忙吩咐:“不见,不见,将他轰走。”
管事却没走,又说道:“来人说,他是给老爷送大功劳,为老爷清白而来。若是老爷不见,恐日后后悔。”
武之望倒吸了一口冷气,前面不说,后面的,要挟之意就明显了。
于是决定,先听听来人怎么说,然后吩咐:“把那两个死侍喊来埋伏。”
管事赶紧照办,喊来两人,武之望吩咐:“带上家伙,隐藏于密室之密室,随时听我号令。”
两人鬼魅般消失。
一切安排完毕,武之望才吩咐:“将来人带到密室见我。”然后急匆匆先去密室等候。
范文斗出现在武之望的面前,很是让装做淡定的他吃了一惊。他真没想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他。
“范大老板,怎么是你?”
范文斗拱手:“正是在下。”
“你来寻求我庇护你的?”
“不是,我是来请求你将我引荐给皇上的。”
“你还想告御状翻案?”
范文斗轻轻摇头:“我承认我的卖国,但我要揭发吕建谋逆造反。”
武之望不由倒吸了口冷气,他明白贼咬一口入木三分的道理。
“难道你不知道,本官和吕建是同党吗?”
“我当然知道,正因为我知道你是吕健的同党,而且受到吕建的提拔推荐,你才做到了人臣之首的位置。”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老夫?”
“因为只有你带我去揭发吕建,才能更让皇上相信。”
“为什么。”
“因为皇上知道你对他最忠心,也知道你是保皇党。你揭发他,不是因为政见党争,所以,更能让崇祯相信。”
“如果我不带你去呢?”
“那你就失去了一个洗白你自己的机会。我的老大人,您在山西的时候,可是没少吃我们8家的好处,尤其是几次在吕建手中套够大批的粮食,你是出手了的。只要我将这件事情公布于天下,你就是身死族灭。”
“难道你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范文斗嘿嘿冷笑:“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你却再没有机会洗白你自己。而我们8家有的是在田建政手下的漏网之鱼,他们会立刻将你在山西,勾结包庇我们的事情,捅出去。”
武之望的冷汗就下来了。
“而一旦你帮我做成这件事,我在山西蜜处,所藏的300万两银子的珠宝,就将是您的了。”
“你还有这么多钱?”
范文斗骄傲的一笑:“我们都知道我们做的是什么生意。一旦败露,必然家破人亡。所以我们8家,都悄悄的留下了子孙,在外面隐姓埋名。都留下了巨额的财富,以图东山再起。”
这一下真的将武之望,推到了纠结的地步。
只要自己将这个人带到皇上的面前,吕建就倒了。这一次他倒,他就绝难活命。
不管他的商业帝国网络多么的庞大,捆绑了上上下下无数的人,但现在已经出现了,不再是非吕建不可的地步。只要赵四海和赵河,兢兢业业一直这样稳妥的操作下去,四海商行依旧会良好的运作。
而他最了解崇祯的心,他是一直不放心他的那个朋友吕建的。尤其是在那一次吕建闹出了温体仁的案子,吕建用整个天下来要挟崇祯,狠狠的伤害了小皇帝的自尊心。崇祯想杀吕建千百遍的心都有。
但是那一场风潮,实在是太大了,不但给四海商行,天下所有的工商业主,都上了一道保险,开了一道发展的前景,更让朝堂,没有敢杀吕建的人。
然而正是那场风潮,却让崇祯看到了吕建巨大的能量,所以他就更加忌惮吕建了,是有一种不杀不能安眠的思想了。
吕建,是不能以其他任何借口杀了的,那样天下会一片哗然,谁也顶不住天下的舆论压力。
但有一个除外,那就是吕建真的造反。只要证据充分确凿,杀了吕建,天下也绝对没有一个人,再为他辩护发声。
如果自己给皇帝送上了这样的一把刀,自己就会获得皇帝更加的信任,那么这时候空缺的内阁首辅之位,就瓜熟蹄落自然而然落到了自己的手中,自己真正做到了文臣之极,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走到了人生的巅峰。
同时还能获得范文斗手中的那笔巨大的财宝。
这真是一举多得。
不过事情也有两面,那就是一旦打蛇不死,吕建的报复也将是狂风暴雨。那绝对是自己不能承受的。
打蛇不死这种事,在吕建身上,已经无数次发生过了,这种概率绝对有可能出现。到那时候自己就弄巧成拙了。
范文斗看着他在那里面色阴晴不定,心中纠结犹豫。就再一次嘿嘿冷笑:“老朋友不必如此纠结,我的罪证是铁证如山,一定能将吕建一举铲除。而我还会给他一条,当初他就是我卖国的帮凶。”
武之望立刻询问:“什么证据?”
就是这一问,范文斗就在心中欢呼,这事儿成了。
范文斗哈哈一笑:“当年我第1批粮食,就是他故意超发粮票,然后让我替他评议粮票稳定币值,为此,他不惜下令镇羌关守备,故意收我贿赂,放我出关。同时在今年前半段时间,他北市舶司,严查九边对蒙古的货物输出,但唯独对我开放。为此我可以肯定的向皇上禀报,是吕健和我合谋,通敌卖国。”
武之望当时睁大了眼,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其实他心中是明白的,吕建那么做,其实就在坑他这个八大家,是在钓鱼办案。
然而话可以那么说,当然也可以像范文斗这么说。而一旦范文斗咬死了这么说的理由,那吕建就死定了。
吕建必死无疑,在那么多的好处面前,自己为何不搏一把:“好,我明天下午就带你秘密进宫面见皇上。”
范文斗跪倒磕头:“多谢老大人成全。我会在宫门前,将我的藏宝图交给你。”
“那你不再为你那隐姓埋名的子孙,再留下翻身的机会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已经学会了我全身的经商经验,而只要我能为我那一家,上上下下老小报仇,我就了无遗憾。”
武之望看了他好半天,最终说出了一句公道话:“其实你们8家的所作所为,已经是人神共愤。被抄家灭族,也是咎由自取。而杀你一家的,其实不是吕建,是那个执行吕建抄家的田建政。因为,你当年刺杀吕建的时候,杀了他的亲弟弟。为了给他亲弟弟报仇,田建政不惜放弃了在京的优渥职务,甘心跑到苦寒的西北,他在吕建没有想坑你的时候,就已经暗中调查你了。吕建其实是被你误会冤枉了。”
范文斗冷笑:“他不冤枉,因为他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他而死。”
武之望就叹息一声,不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