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胜说:“父亲,郓谦大人身在帝都,对朝廷的事比咱们明了,也许夏启真的威胁到了我大伯继承帝位了,不然他也不会特意来急信让咱们收拾夏启,他是禹帝唯一的儿子,除掉他大伯继承帝位就万无一失。”
种甄道:“糊涂!夏启在咱们地盘出事,定会引火烧身牵扯到你大伯,禹帝还没死,唯一的儿子被害他岂能不追查到底?以禹帝的威德还可以号令天下撤掉你大伯这个帝位继承人。”
“父亲所虑甚是,但郓谦大人的意思也许就是大伯的意思。只要把地点选好,事情作得巧妙,把嫌疑引向别处,我们完全可以自保。比如在段家河动手。”
“在段家河?为什么?”种甄问。
“可以把谋杀夏启的嫌疑引到别人身上。”
“谁?”
“允敬!他丢官多日,回到青州也没来跟咱们照个面就回老家了,一定是心里怨恨大伯不保住他的官,他的家族居住地离段家河近在咫尺,夏启一旦在段家河出事,杀人的嫌疑自然就落在他的头上。”
“还是二弟鬼道,父亲,我看这办法可行。”
种甄思忖半天才说:“胜儿,你的办法虽然可行,但此事关系太大,不可轻举妄动,先看看夏启在青州的所作所为,他若是有所图谋、行为过分咱们再行动不迟。”
夏启巡视完尧王城与种甄辞行后,在青州牧柏互的陪同下去青州第二大城凌阳城,走了两日路过天台山。
天台山是东夷人祭拜太阳神的圣地,夏启上山去朝拜,人们快要走到山顶,突然听到一种恐怖的声音,似狼嚎兽吼更像人的怒啸,一行人惊疑万分,柏互告诉夏启:
“大人,这附近关押着一名囚犯,这声音是那个囚犯发狂所为。”
夏启颇感兴趣:“噢?什么样的囚犯如此暴烈被关押在这里?”
“此事说来话长,舜帝继位后开集市、兴商贸,经济活动繁盛起来,从以货易货发展到用钱币交易,当时用的贝币供不应求,朝廷开始制造贝币,负责制造钱币的是皋陶大人的亲信、东夷另一位有名的部族首领东不识。
东不识天天经手钱币渐起贪念,发展到私吞贪污了大量钱财,东窗事发后,掌管刑律的大理司皋陶大人感到大失脸面,他铁面无私,执法杀了东不识。”
“此事我听说过,还有后续故事吗?”夏启问。
“东不识部族的人认为他们的首领罪不至死颇有怨言,东不识的儿子东不服更是大骂皋陶不念旧情,是冷血动物,他多次去东夷大首领的伯侯府理论。
皋陶大人的老母去世时,他回来奔丧,东不服竟去闯到灵堂找皋陶大闹,皋陶大怒说东不识图谋不轨意图行刺,把东不服关到了这里,让他每日对太阳神忏悔。”
沈先听了心中一动,低声对夏启说:“大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夏启会意对柏互说:“我要看看这个东不服是何许人物。”
柏互劝阻:“东不服现在野人一般,大人还是莫去看了,以免危险。
卫队长伯菲也很好奇,不肖地说:“州牧大人,我们这么多兵士还怕他一个什么野人?”
夏启问:“柏互大人,东不服关押在什么地方?”
“关押在一个山洞里,用铜链子锁着,他确实凶暴的很,我怕惊了大人。”
沈先斥他:“州牧大人你磨道什么?他用铜链子锁着咱们还怕个球,他要能挣脱早就跑了,还能被关押了这么多年?”
柏互无奈只得领夏启一行人拐上一条小路,众人来到一个山洞前,山洞有粗木栅栏封堵,两个兵丁把守。
常年不见外人的东不服看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立刻暴跳如雷:“皋陶,我要杀了你们!”
面对须发皆张、拚命想挣脱铜锁链扑上来,野人样的东不服,夏启不知如何是好,低声问沈先:“这样的野人能为我所用吗?”
沈先一笑说:“大人,你看我的。”
他走近胳膊粗的木栅栏前正要启动能把死汉子白话翻身的嘴时、突然发现束缚东不服的铜锁链的一环已被挣得开了口子,马上就要断开了,这么粗的铜锁链都能挣开,木栅栏还能挡得住他妈?
沈先大喊一声:“快逃,野人要出来了!”他回头就逃跑,众人一愣神的功夫,东不服已然挣断铜链、撞开封洞口的粗木栅栏冲了出来。
“快、快保护大人!”伯菲拔刀向前,东不服手舞断铜练呀呀怪叫打得他连连后退。
夏启见伯菲快敌挡不住只得转身而逃。他被这突发的变故吓得两腿发软,越逃越慢:“神仙参谋,快救我!”
跑在前面的沈先回应:“大人,能跑就跑,跑不动就躲!”
夏启无奈只得躲到草丛里。
东不服见沈先逃得比兔子还快,便认定他是个大官儿,大吼一声拔地而起越过伯菲头顶去追沈先。
沈先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哎呦我的娘啊,他竟然盯上我了?我这个校队的短跑明星怎么也跑不过他?
东不服追上了沈先,沈先逃不掉只能硬挺了,他停住脚回身喝道:“站住!”
东不服一愣神站住了,这狗官咋的还想跟我支巴一下?就他这麻杆样我一把就能掐断他的脖子!
沈先质问:“东不服,你怎么不知好歹,我们是来救你的,你是真疯了还是被关傻了?”
“胡说,你们这些狗官,官官相护害得我好苦,你还想骗我?”
东不服并没疯,这就好办了:“我骗你干啥,我问你,你被皋陶父子关押了这么多年有谁来看过你吗?”
“没有啊?”
“这不得了,我们是禹帝的儿子夏启大人巡视地方的队伍,我们钦差夏启大人来到青州,听州牧大人说你被关在这里多年实属冤屈,特意来这里是要释放你回家的。”
“真的?你们知道我的冤屈?”东不服不敢相信。
“知道、知道,你父东不识是冤死的,他只贪污了那么一点点的钱,皋陶为了向世人表明自己的清正廉洁不循私情,不顾与你父多年的深厚交情竟残忍地杀了他,真是太过分了!
你为父鸣不平找皋陶父子理论,他们不知懊悔,反而把你抓住关到这里,一关就是这么多年,太不人道了!皋陶号称刑狱之神,这不是徒有虚名吗?”
沈先一边说一边观察东不服的反应,怕他冷不丁扑上来灭了自己,只见东不服摇摇晃晃地走上来,他吓得刚要转身逃命,东不服竟噗嗵跪下、抱住他的腿大哭起来:
“大人,我可找到知音啦,我这比天大的冤屈憋在心里十几年,今日全叫大人你说出来啦!”
“请起、请起,东不服伯侯快请起来。”沈先双手把东不服搀扶起来。
东不服愣怔不解:“什么?大人你管我叫伯侯?,我现在是囚犯啊!”
“从现在起你就不是囚犯了,夏启大人今天就是来赦免你的罪过,为你平反的,放你回去继续做你们部族的首领,你又是一位伯侯了。”
“这、这~是真的?皋陶伯益父子能放过我?”
“你还不知道,皋陶已经死了,伯益现在虽然是朝廷执政,但是天下大事还得禹帝说了算,夏启大人代禹帝巡视九州为钦差大臣,东夷大首领也不敢不听钦差大臣的。”
“皋陶死了?死得好,人不报天报,死得好!哈哈哈······”东不服仰天大笑后忽然又顿足捶胸地哭了起来:“皋陶死了,我父的仇还怎么报了啊?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
“东不服伯候,你想开点,父债子还,皋陶死了伯益还在,只要你知道对禹帝夏启父子感恩,以后有你报仇的时候,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你要忍一忍,放了你以后先不要去尧王城东夷大首领家闹了。”
东不服又噗嗵给沈先跪下磕头如捣蒜说:“谢谢禹帝,谢谢你夏启大人,你们就是我东不服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
“好了、好了,东不服伯侯你知道感恩就行,快起来吧,我也不是夏启大人,我是他的神仙参谋,我现在领你去见夏启大人。”
沈先摆平了东不服领他去见夏启,夏启这边的人都以为沈先十有八九会被狂躁的东不服撕零碎了,如今却见沈先趾高气扬地领着恭恭敬敬的东不服回来了,一个个都看傻了。
这个神仙参谋还真是个大仙,这么疯狂的人、这么一会就能被他驯服,真神了!
沈先把东不服引见给夏启,东不服倒头便拜口称:“在下东不服刚才惊吓了钦差大人,请大人恕罪!”
夏启用疑问的眼神瞅沈先不知如何应对,沈先把他拉到一边小声嘀咕一阵,夏启犹豫:“把他放了收为己用?种甄知道是会翻脸的啊,你说过在青州要装孙子麻痹他吗?”
“此一时比一时,情况是在不断地变化,收东不服为你所用,就等于在他们东夷族群内部安放了一颗定时炸弹,堡垒是最容易被内部攻破的,待大人你最后与伯益刀兵相见时,东不服能发挥关键作用。”
夏启点头:“嗯,好是好,可是此举要是激怒了种甄咱们就会很危险。”
“大人放心,不会有啥大事,在他地盘上出事他脱不了干系,他不敢轻举妄动的。再说,一个刺杀未遂的罪名就关押了东不服这么多年,早就该刑满释放了,种甄要计较他也不占理。”
“言之有理。”夏启回身走到东不服面前双手相掺:“伯候快快请起,本钦差上这天台山祭拜才得知你的冤屈,一点过错就关押伯候这么多年,真是太过分了!
我父帝英明,他让本钦差代天巡视九州,是知道有一些地方部族的首领杖着天高皇帝远为所欲为,制造了不少冤假错案,本钦差一经查实一定严加究正,我代表禹帝和朝廷宣布,释放你回家安居乐业!”
东不服千恩万谢后欢天喜地往山下走,沈先还不忘追上去嘱咐:“你可要记住夏启大人的大恩大德,以后他有用到你的时候,你一定要出力啊!”
“一定、一定,以后夏启大人如有差遣,我东不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东不服走后,夏启还想上山去祭拜,柏互吞吞吐吐地说:“大人,我看你、你还是不要去了吧,请赶快离开青州为好。”
“这是为何?”夏启问。
“钦差大人放了东不服,不用下官说明大人也应该知道早走为好,大人要是在青州出事下官可担当不起啊。”
沈先不以为然:“州牧大人,你的意思是种甄大首领会嗔怪我们大人?难道就因为一个刺杀未遂的罪名就关押他这么多年、不应该释放吗?你作为地方政府的父母官早就应该释放东不服了。”
柏互苦笑道:“下官也知道东不服早就应该释放,可是,我敢吗?”
“那他种甄大首领还有什么理由怪我们的大人?”
“这位大人,你不知道种甄大首领的为人,不经他的允许就放了东不服,他一定会恼怒,他是睚眦必报之人,所以下官肯请钦差大人赶紧离开青州以免出事。”
“难道他还敢对我们钦差大人动手不成?”
“这~很难说,明的不能,暗的就不好说了。”
夏启听了柏互这么一说有点后悔了,后悔听了沈先的话放了东不服。
他不由瞪了沈先一眼,神仙参谋你真是没事找事,在徐州几个强盗就让他吃了不少苦头,青州是种甄的地盘他要发起彪来能要他的命,赶紧跑吧!
夏启天台山也不上了,凌阳城也不去了,逃难似地急急忙忙赶路、要尽快地出青州去冀州。一行人连续赶了两天的路来到青州第三大城段家河,这里离冀州已经不太远了。
已经过午,人们腹中饥饿找客栈吃饭。
一行人走进客栈,厅堂里一张餐桌边站起一对少年迎了过来,夏启见是自己的小儿子武观和可儿颇感意外:“观儿,你们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