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珣忙着协助漕运海运,去邳州卖水泥的晏松年和徐枚也回来了。
晏松年大谈特谈自己为国为民的壮举……代表晏家以亏本的价格将水泥卖给河道衙门。
“潘大人说人不可貌相,我晏老四竟然是一个义士!哈哈!我活了半辈子,你把我当个人物,潘大人也把我当个人物,这辈子圆满了!”晏松年得意又感慨。
当他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也想成为说书人口中的大英雄。
长坂坡七进七出的赵子龙,或者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梁山好汉。
但是岁月蹉跎,晏松年终于长成少年时厌恶的模样。
晏珣和潘季驯这样的理想主义者,让他回忆起最初的梦想。
晏珣一本正经地说:“我早就说过,派四伯出马,一个顶俩!”
有些他不方便直接出面的事,让四伯代劳就好。
晏松年辈分高、人又聪明变通,还特别有眼力劲,知道谁可以得罪,谁不可以得罪。
这不就是最好的工具人吗?
在晏珣的一再鼓励下,晏松年慷慨激昂,决定抛弃老家的鸭子,今后就给小珣跑腿。
他做长辈的,照顾侄子不是应该的?
什么跑腿?他是四大爷,是长辈!
徐枚目瞪口呆地看着事态发展。
他已经想明白,晏松年就是慷他人之慨,卖的是晏鹤年和晏珣的利益。
这算哪门子义士?
你去问高邮湖的鸭子,它们都得“嘎嘎”反驳。
晏珣看出徐枚的疑惑,笑着说:“你看看张四维,他不就是仗着亲戚多又有能耐吗?我家亲戚也多,要充分发挥他们的作用。”
拼爹不能输,拼舅舅不能输,拼叔伯也不能输。
“您跟张四维比啊?”徐枚挠挠头,“大哥哥,我说实话,您别伤心。要是拼家族,您跟张四维之间差着两个王锡爵。”
“莫说丧气话!事在人为,以前不能比,以后也不能比吗?”晏珣拍拍徐枚的肩膀,“我还有你们这些兄弟呢!”
徐枚目光一亮,大哥哥承认他是晏家的一份子?
“您说得没错!我们晏家一定会成为名门望族,张四维跟王锡爵加起来都不能比!”徐枚动力十足。
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改姓!
其次,帮老大晏珣收一群有前途的养子,打造晏氏养子军团!
晏珣爱成亲生子就生,不生就可以无痛繁殖。
……
要不怎么说,人生没有十全十美。
晏珣回魂以来一直顺风顺水,受过最大的挫折,就是老爹娶了新的阿娘,父子俩之间有了第三者,不能相依为命了。
后来老爹又有了新的孩子,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爹。
但这种事想开就好。
阿娘给得太多,比亲爹还亲。有个妹妹也很好,可以当女儿养。
唯一的不圆满,可能就是姻缘。
蓬莱的海市蜃楼,晏珣看到幻境中有一个推荐办卡的美人,一瞬间明白……他潜意识里没有想成亲,否则怎么会是办卡?起码是办人啊!
主要是,他没有遇到合心意的姑娘。
很久以前聘乌云的时候,他遇到娇俏的同龄人小怜姑娘。但是小怜长得还没有他好看,真的没法见色起意。
那时他心心念念都是卷老爹科举,哪里有什么花花肠子。
再次相见,小怜变成陆小怜,成了道姑。晏珣替故人找到人生追求而高兴,何必去坏故人的道心?
阮瑛暗示给他找一个仙女。
他委婉打听到,阮瑛已经有了人选。
但这些人选,都不是他想要的。
比如说,隆庆皇帝的小姨子,陈皇后的妹妹;又比如说,朝中某家勋贵的女儿。
晏珣相信阮爹……阮大哥不会坑自己,但这种联姻总让他觉得自己成为被利用的工具人,不太舒服。
所以他委婉拒绝了。
阮瑛是聪明人,见晏珣真的没有心思,就不再提这件事,还帮着晏珣挡掉其他人的介绍。
……便宜好大儿不成亲有不成亲的好处,更能让皇帝放心。
没有亲儿子的人,私心不会太重。
不信你问高拱。
晏鹤年推波助澜,以活神仙的身份证明晏珣没到娶妻的时候。其他人虽然眼馋年轻有为的晏珣,也没法下手。
“顺其自然,说不定哪天有个神仙姐姐从天而降,方方面面都符合我的审美呢?”晏珣漫不经心地想。
当务之急是海运,还要关注治河,想什么女人!
除非这个女人是龙王的公主,可以帮助大明占领五湖四海,他就牺牲一下做龙王赘婿。
……
潘季驯采用水泥修河堤,征用民夫五万人,浩浩荡荡地开启“束河治沙”法。
为什么历来都说河道重要呢?
看看征用民夫数量就知道了。
五万身强力壮的民夫,可以做多大的事?
曾经有人说,假如穿越到古代,修河的时候只给民夫吃泡面和榨菜会不会太苛刻?
可以想象一下这个场景:
“乡亲们忍一忍,冬天到了,工程马上结束。”河道御史潘大人说。
民夫们群情汹涌:“攻城?马上?好!这就攻城!兄弟们上啊!为了泡面和榨菜拼了!潘公,天冷了加件黄色衣服吧!”
五万民夫,可以修河,也可能造成动乱。
潘季驯没有泡面和榨菜,他有水泥。
他只想尽快结束工程,让这五万民夫各回各家。
治河历来是容易背锅的事,谁干谁懂!
“有了晏郎水泥,一个月造一段石头堤坝不是不可能!工程时间可以比预期更短。”黝黑的潘季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工程结束,就可以恢复漕运,不用海运送漕粮。
但海船一旦出海,有了新的航道,是不是运送漕粮就不重要了。
千料遮阳船南来北往,很快就能恢复当年大宋海贸兴隆的场景。
大宋年年向北方政权岁贡还那么富裕,海贸的利润不容忽视。
前代的好经验,可以学一学。
葡萄牙和西班牙人海外掠夺的经验,更应该直接拿来。
努尔哈赤跟随着黎大从倭国回来,神色有些恍惚。
“倭国跟我想象中不一样。他们人物猥琐丑陋,却自称传承千年文明。他们每一个人都向往武力,只知道打劫。从唐宋至今,海上一直有倭寇的踪迹。这种民族,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努尔哈赤说着,目光变得犀利。
晏珣惊讶地问:“……你想干什么?”
余姚谢氏想的是思想同化,搞远人不服而不能来,则修文德以来之那一套;
努尔哈赤想直接从肉体上消灭敌人?
不愧是你啊,来自北方的狼!
但倭国好歹也有一千多万人口,想杀也杀不尽啊!
“我觉得,像猴子那种顽固的大日本思想者,教化的作用有限。只有清理掉顽固者,把他们的胆气杀没,才可以教化出顺民。”努尔合赤严肃地说。
一个小小少年讲出这么可怕的话,你知道你是在玩火吗?
晏珣觉得……不如把这个内人先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