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秋生陪着太子去皇庄搞事,晏珣没有去。
小孩子们捣乱顶多说不懂事,他若参与进去,就是严重的政治纠纷。
还是那句话,疏不间亲。
他到西山煤窑检查冬季煤炭的生产储备,把常欢和阿豹找过来一起烤肉。
堂兄弟三人也有好久没这样轻轻松松的聚会。
想起高邮吉屋的日子,更是恍如隔世。
“你们跟着我爹这些年,实在是辛苦。里里外外的事,都要你们帮着打理。一年到头都回不去家乡两次,我心里很感激。”晏珣给兄弟们一人一串烤肉。
常欢挪了挪身子:“倒也不必那么客气,那些给别人做幕僚和管事的不都这样?家乡的兄弟们都羡慕我们,不知多想跟我们换一换。”
阿豹也说:“宰相门房三品官,我们是阁老的侄子,走出外面都被人喊一声少爷。其实高邮湖养鸭打鱼的日子,并没有那么逍遥。”
穷苦人家还多着呢!
他们现在的日子是小时候做梦都想不到的。
晏珣笑着说:“你们这么想,我很欣慰。我也绝不能亏待兄弟,现在有一件好事,想听一听你们的意见。”
常欢和阿豹心里一咯噔……珣哥那么客气,果然没好事。
该不会是想逼着他们纳十八房小妾,为晏家开枝散叶吧?
晏珣说:“你们知道的,高阁老没有儿子,他的两个侄子得以蒙荫入国子监。现在我们家也有国子监荫生的名额,你们想不想去?”
“给秋生啊!”常欢立刻反应。
晏珣摇头:“秋生还小呢!你们两个正当年,应该多读点书。”
人家汪平安是养子出身,都能进士当官。
晏家列祖列宗那么努力,子孙后代不得更加奋发向上?
常欢和阿豹没想到是这种好事,愣了片刻,连连摇头:“珣哥,饶了我们吧!里里外外多少事呢?哪里还有空去读书?”
“你看天气越来越冷了,煤矿这里不得有人盯着?”
“张四维跟我岳父一起在山西开的矿,我要过去看一下。”
常欢说完,阿豹接着说:“现在四处人情往来,给贵客送礼下帖子,都是我负责的。”
他们一人一句,最后摊摊手表示无奈:不是我们不努力上进,而是实在没空啊!
都当上侄少爷了,还读什么书啊!
晏珣抚了抚额头,恨铁不成钢:“你们就这点见识?入国子监做监生,不是说让你们一定要中举进士,而是监生本来就是一种身份。”
如果有机会,监生也是可以通过捐官,买一个小官做做。
若是犯了什么罪进衙门,监生和秀才一样,都可以见官不跪。
晏珣掰碎了讲清楚。
常欢醒过神不禁心动,迟疑地说:“那我们就去?先说好,我绝对没空坐监的。”
阿豹眼珠一转:“珣哥,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们先入监然后循序渐进,头悬梁锥刺股、闻鸡起舞上全套?”
总觉得这顿烧烤吃的不踏实。
晏珣冷笑:“爱去不去!我是偏袒你们,否则送信回双河村晏家,你们猜猜会不会有人抢着来?”
是监生啊!
现在的行情,捐一个监生要三四千两。
你们说不要?!
常欢和阿豹一想,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去吧!我们隔三差五去坐监,不耽误本来的活。”
事情定下来,常欢和阿豹又觉得很高兴。
从今往后,踏进国子监的大门,说不定真能中进士,不信你看汪德渊~~
“珣哥以前做过国子监司业,算是我们的老师?”
“那你们就先喊一声老师吧!”晏珣开玩笑。
“老师!”常欢和阿豹毫不犹豫喊得响亮。
终于跟太子殿下平起平坐了!
人要活得快乐,就一定要学会自我攻略,尤其是学会四舍五入。
常欢和阿豹对了对眼神,又不经意的分享妻子是多么温柔有情趣,儿女是多么聪明可爱。
晏珣不为所动,再聪明能比得过小钧钧?
再有文采能比得过王衡?
格局打开,以天下为己任,四海皆有吾儿。
第二天,晏珣欣赏完西山的景色,心满意足地回家。
他准备跟秋生打听这群熊孩子给李国舅造成什么麻烦……
还没等他把秋生喊来,刚进门就被小五拉住:“哥哥快去洗脸换身衣服,有客人来了。”
晏家常有贵客到,晏珣也不奇怪,先回房换衣服。
小五在一旁伺候,拿出一盒香喷喷的润肤膏,唠叨:“天冷了,珣哥每天要记得抹香膏。这一种是现在卖得最好的,张阁老都用。”
“很贵的吧?”晏珣随口问。
传说张居正一年买护肤品都花不少钱。
“是挺贵,够普通人花一年。”小五啧啧两声,又说:“哥哥记得抹上,你这年纪要注意保养。”
晏珣:“呵……开春了你跟船去倭国!家里不是新找了丫鬟小厮吗?不用你干这种贴身伺候的小活。”
小五连忙闭嘴。
晏珣有些好奇,今天要见的客人是谁?
小五这小子,平日不会管他抹不抹香膏。
走到前面花厅,就听到阿娘的笑声。
咦?
莫非是女客?见女客怎么会让他来?
他带着几分好奇心揭开门帘,抬眼望去,却是一屋妇孺。
阿娘、圆圆还有义子王衡,以及一个跟王衡有些相似的年轻女子。
王徽满脸笑容:“你可回来了!难得有两日空闲,你又跑到城外去。这个妹妹你可认得?”
晏珣诚实地说:“不认得。”
“她是王锡爵的小妹妹,阿衡的姑姑。你认阿衡作义子,大家就是一家人,你喊她妹妹就行。”王徽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气。
晏珣觉得今天的阿娘奇奇怪怪的。
妹妹?
旁边椅子上端端正正坐着……挺着小肚腩的小短腿才是他的妹妹。
怎么又来一个妹妹!
当然,对方毕竟是好友的妹妹,礼貌还是要有的。
晏珣客气地跟王姑娘相互见礼。
王徽站起来说:“我去看看厨房准备的怎么样。都是自家人不用见外,你陪妹妹坐一会儿、聊聊天。”
晏珣怀疑阿娘是那个意思,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恋敏感。
爹娘早就顺其自然了啊?
还是说因为他爹入阁了,形势不一样?
他才思考片刻,王徽已经走了出去。
屋里除了充当隐形人的侍女,就是圆圆和王衡,还有晏珣跟王姑娘。
晏珣没有细看王姑娘的相貌,那样不礼貌。
和陌生姑娘之间能有什么好说?
既然阿娘说是妹妹,那就当亲妹妹。
晏珣说:“我这个妹妹非常调皮,又爱哭,哭起来没完没了,还要我爹去哄。”
“她还爱钻到我的屋子去,偷看我的画,偷吃我放在柜子上的肉干果脯。”
“她自己是属鱼的,还要霸占我的猫,就是乌云,你听过吗……”
晏珣兴致勃勃地分享妹妹的事,王姑娘保持笑容,勉强找到话题……
“我的侄子阿衡,也是顽皮的……”
她刚开了一个头,晏珣就说:“我儿阿衡不调皮。”
王姑娘:……?!
晏珣这样聊天,注定撩不出结果……这只是生活的一个小插曲,王徽的一番苦心宣告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