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目睹热气球载人升空,京城上下都深受震撼。
华夏自古以来有飞天的梦想。
远的不说,洪武年间,万户陶成道把47个自制的火箭绑在椅子上,自己坐在上面,双手举着两只大风筝,然后下令:“点火!发射!”
不幸火箭爆炸,陶成道献出生命。
在一些人眼中,朱载堉研究热气球载人升空,跟陶成道的尝试没有两样。
他们以为会见证一次惨烈的事件。
万万没想到,朱载堉和晏珣竟然平安着落。
皇家科学院里,一群新考进来的研究员围着晏珣问:“晏大人当时怕不怕?”
“本来不怕,但你们朱院正说没进行过载人实验,我就有点怕了。”晏珣诚实地说,“但人都上天了,怕也没用。”
“大人真有勇气!实不相瞒,院正之前邀请过我同乘,但我没敢上去。”一个年轻的远支宗室说。
晏珣笑道:“太子殿下和潞王都说要上去呢!”
研究员们笑着,心道小家伙们初生牛犊不怕虎。
晏珣换上严肃的神情:“陶成道实验之前,对家人说‘飞天,乃是我中华千年之夙愿。今天,我纵然粉身碎骨、血溅天疆,也要为后世闯出一条探天的道路来。你等不必害怕,快来点火!’,前辈有如此雄心,我辈岂能畏缩不前。”
……陶成道被世界公认为“真正的航天始祖”,月球上有一座环形火山被命名为“万户山”。
华夏人从不缺乏科学探索精神,遗憾的是明朝以后,我们的科技事业日趋落后,以至备受列强的欺凌。
坐在角落里的李贽敬佩地看着晏珣,将这番话记下,写入最新的时事报道中。
晏珣又朗声说:“趁着此次热气球升天的热潮,皇家科学院扩招并改革,细分数学、物理、化学和生物学几个学院,尔等潜心研究,将来成为新学科的学术泰斗!”
终于有条件着手推进科学院的建设。
振兴大明,也包括振兴科学技术,走在世界前列。
在场的研究员顿时轰动,热烈地讨论各学科的建设方向,自己适合研究什么……
李贽上前来,提出一个建议:“城里许多有钱人都梦想上天,是不是可以提供一个热气球,收费载人上天一游?如此可以收一波学院建设的经费。”
谁能拒绝上天的诱惑?
有晏珣和朱载堉亲自代言,只要有点钱的都想试一试!
“你这个想法不错。”晏珣笑道,“后日你来我家,我们好好谈一谈。”
李贽谦虚地说:“全赖晏大人提携。”
他以前是感激晏珣,现在真的对晏珣有志同道合之感。
他倡导功利价值,具有强烈的反传统理念,在传统儒家文人眼中属于“离经叛道”。
在他看来,晏珣提倡发展科学,也是一种离经叛道。
……
《明报》最新报道新出炉,将热气球升天的热度又推向一个高潮。
这是一个象征,人类上到天空去的伟大实践!
“将来也许会出现晏大人说的‘飞机’,也会有陶成道设想的载人火箭!”
“也许我们可以进行更勇敢的尝试!”
只要点燃科学的火焰,就会诞生出更多的科学家!
报道此次盛事的李贽自告奋勇,要做下一个乘热气球的人。
“我花钱预订!”李贽自豪地宣称。
“你花多少钱?”茶楼里的茶客纷纷打听,“你向来喝茶不买茶点,连你都坐得起,我们一定坐得起!”
“阁下的话有一点点瞧不起在下啊?你若是想乘坐,可以到科学院的接待室报名。”
带节奏这种事,他真是越来越熟门熟路。
何心隐旁观李贽成为晏珣的得力手下,而晏珣对自己不冷不热,终于坐不住,找了上门。
晏珣却约他在一处小花园相见,在场的还有一位大太监。
何心隐看看晏珣,又看看阮瑛,迟疑地问:“晏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他看不起太监,而是近距离接触传说中的厂督,多少有些心慌。
晏珣笑道:“有一些事,不知道阁下是否清楚,我认为应该当面跟你说一说。”
他冲阮瑛点点头。
阮瑛神色冷淡,不紧不慢地说:“会试前后有人造谣张敬修对状元志在必得,又传主考官徇私舞弊,你知道吗?”
“知道。”
“那么,你一定知晓是谁做的。”阮瑛抬头,眼神凌厉望向何心隐。
“你们的意思,是我主使的?”何心隐握了握拳头,冷着脸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虽然厌恶张居正,还不至于背后造谣中伤他人。”
晏珣说:“我相信你,所以才请你来说话。也许你自己没有做什么,但你那些弟子呢?我听说,有许多人进京来投奔你。”
何心隐很有影响力。
隆庆元年,何心隐陪好友程学博赴重庆府任知府。恰逢白莲教起义,何心隐协助程学博一个月内镇压暴动。
据说,暴动的白莲教徒,都知道且敬仰能徒手打蟒蛇的聚和堂何大当家。
黑白两道,都得给何大当家几分面子。
见何心隐沉默不语,晏珣接着说:“我提醒一下,之前苏州哭庙案被牵连的举子,有认识的吗?有没有人借你的名义办文会?”
何心隐终于脸色一变,沉声说:“有。”
阮瑛在一旁说:“此事的内情,皇上已经知道,但没有告知张阁老。你自己想一想,后续该如何处理。”
晏珣站起来,在院子里掐了一朵花拿在手中,不知不觉地捏成碎片。
……何心隐原本的命运如何呢?似乎是不得善终。
一个人思想太超前、名望很高却又约束不了手下的人,甚至被人借着名头搞事,这是非常危险的。
不信你看……大海盗汪直。
何心隐沉默许久,垂头丧气地说:“我知道了,会约束弟子们。我此次进京的本意,是跟张居正论道,如今看来不必了。如果朝廷不追究,我希望离开京城、南下讲学。”
晏珣笑了,阮瑛也在笑。
不是吧?
你以为上头的人会放你出去传播过分离经叛道的思想?
晏珣忽然说:“你曾想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小社会,把全部家产拿出来、掏心掏肺对聚和堂内的人好,可最后却失败了。
你应该知道,即使没有官府的原因,聚和堂也不长久……百姓心中渐渐不屑于这个制度,既然大家分配的都一样,又何必去辛苦干活?”
何心隐脸色黑了,晏大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只能叹道:“人心愚昧,教化之路很长。”
晏珣话锋一转:“你愿不愿意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去建设理想的社会?这个新的地方,还没有国家,人也是新的人。”
澳洲……哦,南瞻部洲的广阔天地大有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