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补给的时间,晏珣随海瑞巡视全岛,他看到了一个欣欣向荣的新吕宋。
年轻力壮的新移民走进密林砍伐树木,有的输送木料,有的锯木头,树林变成可种植的田地。
而树木又被用作盖房子、加固码头、造船。
有些地方甚至建了新城,“新泉州”、“新潮州”……“新义乌”,从这些地名就能看出移民的故乡。
“吕宋被大明占领了,这个岛上到处都是华人。”
这个认知,让随行的藩国国主心情复杂。
这是一个开始,但不会是结束。
华人那么多,能够占领吕宋,也能够占领其他地方。
安南的郑氏兄弟脸色灰白,如丧考妣般痛苦。
苍天啊!佛祖啊!
吕宋距离安南也挺近的,怎么就让大明占领了呢?
他们千百年来孜孜不倦地往南扩张,意图吞并占婆,怎么就没想到占领吕宋呢?
打不过大明还是打不过西班牙?
一想到本来属于自己的土地和金矿,都飞到大明的碗里,就觉得错失一个亿。
晏珣不用看都知道这些国主脸色不好……但别人不高兴,关他什么事?
示威,同样是下南洋的目的。
……
隆庆十一年七月十七日,晏珣特意选中这个最近的吉日赶回松江府上海港。
永乐十七年的这一天,郑和第五次下西洋归来。
学习前辈的经验,向前辈致敬!
用了两年的时间,巡视南洋的大船队平安归来!
时隔一百多年,大明重新收复南洋故地,虽然有前人的航海图告知他们航行方向,也配置了最有经验的水手船工,可风险总是莫测。
在船队回来之前,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船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勇士,以开疆拓土的信念、顽强的意志和大无畏的精神,经过每一场狂风巨浪。
他们做到了!
他们回来了!
晏珣紧紧握着拳头,压抑着想要狂啸的冲动。
镇定一点!你是见过世面的晏大学士!
可是真的忍不住啊!
“啊!哈哈!回家啦!”晏珣欢呼。
船上所有人齐声欢呼:“哈哈!回家啦!”
山呼海啸般的呼喊仿佛推动着海潮,一波一波地涌上岸边。
岸上的卫所士兵早就发现了船队,一边迅速向上级部门汇报,一边乘船出来迎接。
士兵们兴奋地议论:
“上次汪大人回来带回好多物资,晏大人这次回来得翻十倍吧?”
“翻十倍?那得搬空多少个国家的库房啊?”
“你不知道?从前三宝太监下西洋……”
谁不知道啊!
这两年,海军卫所议论最多的人就是晏珣和郑和。
我们晏大学士,不能比前辈落后!
“话说郑和带回神兽麒麟,汪大人已经送回梦貘和鸭嘴兽,晏大人有没有什么神兽?”有人话题偏了。
“有没有?很快就知道了。”
松江地方官府和乡绅计算时日,近段时间每日在港口观望,欢迎仪式早就准备好。
船队陆续靠岸时,迎接的队伍也到了岸边。
“敲锣!打鼓!放鞭炮!”
“歌舞在哪里?掌声在哪里?”
知府一声令下,掌声、笑声、礼乐声齐齐响起,热闹的场面比送行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收获总比播种喜悦~~
徐阶也在人群中翘首以盼……长子徐璠是否归来?
徐家子弟多混账,只有徐璠比较像样,是徐家的希望。
他希望徐璠归来,来年带着徐家商队下南洋,给自家挣钱;又希望徐璠没回来,在海外开拓新天地。
在万众瞩目中,主舰靠岸,晏珣及一众文武官员下船。
他们身后是一群特殊的客人——各国的国主、使臣,他们仰慕强大的大明皇朝,真诚地来献礼。
他们绝对是真诚的!
岸上的人看着这群相貌、服饰各异的特殊客人,既新鲜又激动……万国来朝!真正意义上的万国来朝!
晏珣稳住漂浮的腿,昂首阔步走在前方,在船上漂泊那么久,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松江的风是暖的,吹进人的心田。
万国来朝——给老伙计隆庆皇帝安排上!
对晏珣来说,朱载坖不仅仅是君主,更是他的老朋友。
地方官员跟晏珣等人相互见礼、寒暄,立刻快步去看船上装载的货物和卸下的装珍禽异兽的笼子。
“咳咳!请晏大人恕我们失礼,实在是好奇啊!我们议论几个月了。”他们的话音一落,人就不见了。
晏珣:“……”
冯保:“……”
唉!没见过世面的人就是这样。
远行归来的人不由自主地露出骄傲的笑容。
“这是什么?”有人指着一个笼子。
“羊驼。”看守异兽的士兵解释,“红毛番从南美洲搞回来的,成了我们的战利品。”
“这货长得如此新奇,必须是神兽啊!”
“待吾赋诗一首!”
老大人们凑在一起看新鲜。
徐阶也去看了新鲜,才走到晏珣这边,客气地说:“恭喜晏大人平安归来,不知我儿可好?”
好大儿真的没回来!
该不会……呜呼!惜哉吾儿!
徐阶的眼中闪过一丝悲痛。
晏珣连忙说:“阿璠很好,他在马六甲留守。以他的资历,做马六甲总督很合适。他有一箱家书让我捎带,就在我的行李中。”
徐阶重重松了一口气,笑道:“有劳晏大人。”
他没有谦虚说徐璠不能做马六甲总督……徐华亭的儿子,有什么不可以!
卸货、统计入库、安置远道而来的宾客,都有相关部门按流程处理。
上海港是按照国际化大港的标准建的,一应设施齐全,每年都有许多海商前来,处理这些事务熟门熟路。
晏珣谢绝当地士绅的邀请,先到驿馆好好睡一觉。
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不用被风浪惊醒,也不用担心被偷袭。
不睡个三天三夜,都不够啊!
然而他并没有睡那么久,因为有很多的工作要处理,很多人要见。
阿豹、小四、小五、小六以及一众亲友都早早在松江府等候,终于找到空隙见晏珣。
“珣哥!呜呜呜!”阿豹几个扑过来,抱着晏珣又哭又笑。
“你们别哭啊!你们这一哭,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晏珣重重捶着兄弟们。
两年不见,一见面就痛哭,你们让我怎么想?
“唉哟!轻点!痛痛痛!”阿豹捂着胸口,眼泪流得更厉害。
晏珣本来是不担心的,毕竟有老爹在,家人一定会平平安安。
可阿豹这水漫金山,真吓人啊!
常欢就在一旁,本想装低调降低存在感,待会儿给兄弟们一个惊喜。
不知道是不是他装得太成功,兄弟们真的没发现他。
他来不及高兴或难过,就被阿豹的眼泪吓傻了,连忙跳出来问:“是我爹怎么了吗?哇哇!不!不可能!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