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返回并州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到达府门外的时候,好多人穿着丧服迎接他。
张远跳下马,腿一软,典韦连忙扶住他。
典韦担忧的说道:“公子,你无事吧?”
张远没有开口说话,将典韦推开。
蔡琰,戏志才,张宁,沮授跪在最前面。
蔡琰张宁脸上还有泪痕,戏志才沮授神情悲伤,这一刻,张远才确定朱雀确实死了。
张远拳头紧紧握着,没有理会众人,直接冲进朱雀的院子。
当见到朱雀尸体时,张远再也绷不住,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两个孩子穿着丧服抱住张远的腿。
“爹爹,你回来了?娘你快起来,爹爹回来了。”
在他们二人的认知中,不知道死亡为何物,还在幻想着,张远回来后,朱雀就会起来。
张远俯身将张云抱起来,看着女儿天真的脸庞,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哗的往下落。
张云用小手擦拭张远的泪水,安慰张远:“爹爹你莫伤心,阿娘睡了一天了,很快会醒的。”
听到张云的安慰,张远心如刀割,小小年纪,孩子却失去了亲生母亲,以后自己如何面对寻找母亲的孩子。
“来人。”
旁边站着的几名女兵听到张远的声音,连忙上前行礼。
“小云乖,你先和小盛出去,吃点好吃的,睡一觉。”
“爹爹,我睡醒了是不是阿娘就起来了。”
张远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对,睡醒了你阿娘就起来了。”
听到张远的回答,张云迫切的说。
“那我要赶快去睡觉。”
张远将女儿递给女兵,又将儿子抱起来,哄骗他去睡觉。
女兵将两个孩子带出去后,张远喊道。
“典韦。”
“公子,俺在。”
“你和管亥何曼守在门外,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进来,另外,通知其他人回去歇息吧!我想单独陪陪朱雀。”
“诺。”
房门关闭的那一刻,张远再也坚持不住,直接瘫软在朱雀床前,伸出颤抖的双手,握住朱雀的手。
手中传来的冰冷,让张远颤抖的手好了很多。
张远直接张口咬住朱雀的衣袖,口中发出呜呜的哭声。
屋子外,站着好多人,虽然典韦让他们回去,却没有一人离开。
听着屋子里传出压制的呜呜声,众人忍不住掉下眼泪。
张远哭了一夜,门外众人就站了一夜。
早上,典韦提着食盒进入屋子,见到张远的时候,典韦吓了一跳,只见张远披头散发,用猩红的双眼凶狠的瞪着他。
典韦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子,吃点东西吧!”
张远声音沙哑的低吼道:“滚。”
典韦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浓烈的杀意,让杀人无数的典韦都感觉害怕。
典韦没敢往里面走,连忙将食盒放在地上,匆匆出去了。
当门关闭的那一刻,典韦自己都没发现,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看着典韦这个样子,管亥小声的问:“老典什么情况?”
典韦心有余悸的小声说道:“公子浑身杀气,要不是我跟随公子多年,恐怕出不来了。”
吃完早饭,众人还想过来,却被典韦强硬的赶走了,他真怕这些人吵到张远,被无端端杀了。
院子里只剩下蔡琰和张宁二人。
张宁对着典韦招招手,典韦到了她身边后,张宁小声问:“典韦,我们能进去吗?”
典韦满脸苦涩的说:“我进去的时候,公子浑身杀意的望着我,真是太可怕了,我从来没见过公子有这么大的杀意,大小姐,我劝你还是别去打扰主公了。”
“你送去的饭,我哥吃了吗?”
“我没有听见里面有动静,可能没有吃。”
“中午的时候,我亲自给我哥送一趟。”
典韦满脸的为难之色。
张宁眼睛一瞪,娇呵道:“怎么,你想饿死我哥啊!”
典韦连忙小声提醒张宁:“大小姐你小点声,不是我不让你进去,而是公子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去。”
中午的时候,典韦又进去送了一次饭,这次张远没有再开口,也没有看他,只是呆呆的望着朱雀的尸体。
典韦看到没有动弹的食盒,轻轻换过食盒后,叹息一声拎着食盒出去了。
见到典韦出来,蔡琰张宁连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这次公子没有动怒,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望着夫人的尸体发呆。”
蔡琰开口说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从昨天到现在,夫君滴水未进,身体恐怕会撑不住的。”
“我们赶路赶的急,没顾的上吃饭,公子到现在快两天没吃东西了。”
“那就更不能随着他了,晚上我去给他送饭。”
“这恐怕不妥吧!”
“典将军放心,我不会连累你的。”
“典韦不是怕主母连累,我是怕公子伤了主母。”
“典韦,我问你,若是朱雀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做?”
典韦不假思索的说道:“若是朱雀夫人的话,直接闯进去,骂公子。”
“好,我明白了,晚上我亲自给他送饭。”
典韦想了想,无奈的点头答应。
蔡琰见典韦同意了,转身回自己的院里。
院子里,桃花带着两个孩子在玩耍,见到蔡琰回来,两个孩子天真的问蔡琰。
“娘,二娘睡醒了吗?”
“就是就是,爹爹和我说,我娘很快就睡醒了。”
蔡琰蹲下身子,摸了摸张云的小脑袋,满眼悲伤的说道:“小云乖,你娘和你爹爹二人在说话,你先跟着大娘。”
张云开心的说:“我娘真的醒了,爹爹果然没有骗我。”
“你和弟弟好好玩,大娘还有事要做。”
安抚好两个孩子后,蔡琰进入自己的屋里,打开一件从洛阳蔡府带回来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一把琴,这琴就是闻名的焦尾琴。
蔡琰手指轻轻划过琴弦,口中叹息一声,蔡琰喜好音律,可自从嫁给张远后,蔡琰就没有再碰过琴,她与张远之间,始终存在一点隔阂,不给张远弹琴,就是蔡琰对张远无声的质问,张远也知道此事,从来没有强迫她,张远如此霸道的一个人,竟然没有强迫她,这是对她蔡琰的一丝愧疚。
蔡琰摸着琴,低声轻语道:“或许这就是我二人心中的隔阂吧!”
晚上,蔡琰背着琴,提着食盒,站在门口深吸几口气后,直接将门踹开。
如此大的动静,立刻惊醒了趴在床边的张远。
月光照在床边,蔡琰看到张远眼中带着杀意的望着门口,见到是蔡琰后,张远眼中杀意退去几分,没有理会蔡琰,继续爬在床边。
蔡琰将屋里的油灯点亮后,才来到床边,看到床上的尸体后,蔡琰叹息一声说道:“夫君,亡人已逝,活人奈何,想必朱雀也不希望看到夫君如此。”
“你出去吧!我想单独和朱雀待会。”
“夫君,朱雀已经死了,你别再犯傻了。”
“出去。”
“你吃点东西我就出去。”
“放下吧!我等会儿会吃。”
“夫君,你要面对现实,朱雀还等着你给她报仇。”
张远身体猛然一震,语气中带着杀意说道:“对,我还要给朱雀报仇,我要让曹操全族陪葬,我要当着他的面,将他的女人孩子通通杀掉,让他痛苦十倍,百倍。”
“你要是想报仇,就要保重身体,不然,如何能报仇。”
“对对对,我要保重身体,我要吃饭,我要报仇。”
张远一把将蔡琰手中食盒夺过去,打开后,直接用手抓着饭往口中塞。
蔡琰看着张远如此模样,叹息一声,望着床上的朱雀,心里说道。
“朱雀,你虽然死了,可却永远活在张远的心中,你放心,小云以后就是我的亲生骨肉,你安心去吧!”